他们刚结束了一场围杀。
郑千业令行禁止, 缴获的吃食和水一律不准入口, 然而, 他们所带的干粮着实不多了。
郑彦悄悄给她送了些水。
高悦行摇头拒绝了。
军里的每个人都很难,她多喝一口,别人就要少喝一口。以郑彦小将军的品行,他必然舍不得剥部下的口粮,多半是从自己的份里省的。
郑彦牵着马和她并肩望着远方的落日,说:“喝吧,马上熬到头了。”
高悦行喃喃道:“是啊,今日已经六月廿八了……”
郑彦不知其中深意,一笑:“难为你还把日子算得这么清楚,我早就不知今夕何夕了。”
八天。
高悦行心中开始了倒数。
郑彦问:“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京城,远走药谷啊?”
高悦行拿出了万能说辞:“身体不好,去治病。”
高家当时对外也是这么说的,知道内情的只有高景和奚衡,就连高悦行的母亲,都当真以为是自己的女儿身体欠佳,不得已才去药谷疗养。
郑彦当时还是个孩子,能懂什么,但他现在长大了,慢慢开始领会京中那一滩浑水下的龌龊——“不对吧,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你怎么连我都要瞒。”
高悦行盯着落日时间长了,眼睛酸痛,眨了眨,说:“你既然知道我瞒你,就不要再问了嘛。”
郑彦:“罢了,那我不问……你奔往襄城这事儿,高大人知道吗?”
当然不知,再说山高路远的,高景身居高位公务繁忙,再神通也不能亲自到药谷看个究竟。
高悦行临行前,已准备好了十数封家书,托药谷中的师兄弟,每隔七天,便寄一封回家。
他父亲不会知道的。
郑彦:“难为你一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了……我爷爷前天喝了点酒,曾偷偷和我说过,你若是生在我们郑家就好了。”
郑家的女儿缘浅,一代一代的传下来,尽是男丁,好不容易在郑千业这一代,得了个女儿,如珠似玉地宠了十几年,最终却落得那么个下场。
高悦行:“你喜欢女儿吗?”
郑彦几乎不用多想,喜笑颜开地答道:“当然喜欢。”
高悦行点头:“你将来的妻子会为你生一个的。”
郑彦先是一愣,再是脸红:“你,你……忽然谈这个干什么啊。”
高悦行瞧他的反应,心中了然,向他这个年纪,若是坦荡,便不会有如此形态,多半是心里藏了人。
是他未来的妻子吧。
高悦行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