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前,他那是娇气,儿戏,不像话。
得胜归来,军中传着传着,便成了运筹帷幄,稳坐中军帐。
高悦行想起以前,李弗襄还懵懵懂懂的时候,是她在宫里算计着筹谋着,试图将他护在自己那并不坚硬的羽翼下。
时过境迁,现在竟颠倒过来,李弗襄成了那个用尽心思小心翼翼的人,他轻描淡写的走在前面,痛了,却不肯让高悦行知晓。
高悦行正在被他推着,柔和却不容拒绝的,一步一步地退回到那无风无雨的荫蔽之下。
快点长大吧。
高悦行双手合十,心里默默渴望着。
李兰瑶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在干嘛?”
高悦行道:“我在想……”
说一半,犹疑的停住了,她想不明白。
——李弗襄在文渊书库里藏书的事情并未传出任何风声,瞒得密不透风。
那件事既然能瞒住,那靡菲宫的事怎么就瞒不住呢。
而且这闲话不仅传得快,而且还越传越离谱。
高悦行慢慢回想,今日在乾清宫目睹一切的人——柳太傅,丁文甫,许修德,或许还有随身回护的锦衣卫藏在暗处,再没旁人了。
高悦行剖析这些人,都是一心贴着皇帝的人,谁也不会在外面乱嚼舌根子。
除非,皇帝亲自授意。
……
有时候,人只要相通了一个关卡,脑子里便自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高悦行早就有过隐约的猜测,李弗襄那等谨慎的人,再离经叛道,也难以干出给自己老爹献美人的事儿。
高悦行宁愿相信,他是有自己的打算和安排。
当时,她想到的是,宫里可能要有动静了。
李弗襄打算清洗宫里,可能今天就是锣鼓开张的信号。
皇城里要有好戏看了。
贤妃是深夜时分回来的,李兰瑶前去迎自己的母妃,高悦行也跟着去。贤妃的脸色是有些难看,进门将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下心腹陪着,歪在榻上,要了口凉茶喝。
李兰瑶柔声问:“母妃,怎么样了?”
贤妃抬头看了她们一眼,高悦行在她这里已经不是外人了,她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说话便不避讳,道:“见着你襄弟了,伤得不轻,睡得也不安稳。”
李兰瑶:“那父皇呢?他还气着么?”
贤妃扯了扯嘴角,一向脾性温和的她,几乎快压不住冷笑了,道:“你父皇倒是没见着,问了乾清宫里的人,说是翻了牌子,去靡菲宫过夜去了。”
李兰瑶不可置信地愣在了原地。
贤妃将杯中剩的凉茶尽数饮了,一口见底:“……可真行啊。”
高悦行眼皮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