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恪:“‘景a 6zk49’,东风天锦货车,红色,12:36分驶离延承高速收费口,不排除车牌伪造的可能,我在后厢门留了指纹,方便你们排查。”
谢戎:“谢了老弟,明白。”
段扬端着小本本无比震惊道:“老大,车牌你都背下来了?什、什么指纹?”
闻恪扶正他的警帽,视线在每人脸上过一遍:“你们还有很多要学的东西,慢慢来。现在收工吧,去准备晚上的活动。”
一行人各自散开,段扬和韩晓钧没脸没皮地蹭上闻恪的警车。打轮驶入环线,韩晓钧抱住副驾驶椅背:“闻队,听说您打算出一个独唱节目?”
闻恪瞟了眼后视镜,俩小孩儿的面色如同中了五百万一样激动:“嗯。”
段扬搓着手手问:“打算唱谁的歌?”
闻恪软下目光,扬起唇角回答:“mage的。”
mage?段扬一愣,而后面对窗外,思忖,怎么有些耳熟?
回到宿舍,闻恪进卫生间洗完澡,下身裹着浴巾,站在镜前刮胡渣。他难得用一次香水,清淡草木调,紫红色高领线衣配一条直筒长裤,脚上是双黑色德比鞋。闻恪用发胶随意抓两把头发,前额半裸/露,整个人透着干净俊雅的气质。
段扬拉开门,瞅向左边,英隽笔挺的身体披一件长款风衣,他伸着脖子“哇哦”一声,竖起拇指:“老大,贼有魅力!”
闻恪反拧门锁,把钥匙揣进兜:“你们先去礼堂,我等下再过去。”
风驰电掣地驶离繁华市区,窗外晃过五彩斑斓的夜景,商业圈一片灯火辉煌,流光层层铺开在玻璃窗上,闻恪却无心欣赏。一小时后,奔驰开进茉藜小区,闻恪的视线只有一个方向,他将车停稳,未熄引擎,歪身迈出驾驶位,直直仰望黑着灯的一块窗格。
403内,姜以安下巴兜着口罩,扎起的头发散着清爽的柠檬香,他也精心洗漱过,打扮过,可换好鞋,真要迈出眼前这道门槛时,他却犹豫了。只是这一次,姜以安完完全全忽略了自己,全然在为闻恪考虑。
若是闻恪的同事认出他,知晓网上谣传的那些“脏事”,姜以安攥紧门把,手背青筋突棱,他咬牙想,自己可以脏,闻恪不可以。
几次接触,姜以安无比感激闻恪对他施以的善意,但他没办法一直坦然接受,时间一长,他会过度依赖闻恪的好,会习惯到得寸进尺,可病态的自己只会为他带去更多的麻烦。
姜以安在熟悉的黑暗中缓缓松开手,静立许久,他抬起头,时钟定格七点整。移动到窗边,路灯下的暖色光影中,站着令姜以安向往的人,指尖触及冰凉的玻璃,他在闻恪朝这边望来时躲进旁边的阴影,终于,关门声划破漫长的寂静。
姜以安偷偷凝望红色尾灯消失在浓墨似的暗夜里,他倚墙靠立,孤独地低下头,像个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鼻腔难以克制地酸楚起来,姜以安猜,闻恪一定很失望吧,而不远处的那扇门后,他也不会再出现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第19章
老旧的礼堂,有热闹的锣鼓声,台上是欢腾的武术表演,台下码放得整齐划一的小板凳上,坐着交警大队近百名队员。段扬拢紧肩上的棉服,第七次挺直背脊回望入口,弯曲的双腿不停打晃,韩晓钧拿胳膊肘杵他,问:“闻队还没来吗?”
段扬:“我给他打个电话。”
滑开手机屏幕,信号一格,拨不出去,段扬颇为郁闷,却肯定地说:“放心吧,老大承诺会过来的,咱再等等。”
直到在后台候场,段扬捏着“三句半”的稿子猛地一激灵,讶然回过神,生平头一次,闻恪竟然食言了。
*
又一颗火星燃灭,姜以安扔掉第四枚烟蒂,蹲在角落里颓丧地抹了把脸。八点二十分,向来对时间流逝不敏感的姜以安,每隔五分钟便读一次钟表上的数字,那人已经走了,他对自己的行为不明所以,反倒弄得心情越来越焦虑。
什么都不做,光是对抗身体里的负面情绪,姜以安已足够疲惫。
起身时,腿麻眼花,一道白光劈过来,姜以安顺墙滑坐到地上,尾椎吃痛,脑袋“嗡嗡”作响,太阳穴仿佛连着心跳。他挣扎着呼吸,用荡进胸腔的空气催复意识,在看清家具的轮廓后,姜以安重重地仰头,“咚”一声,磕得视线再次变得模糊。
手臂垂落腿边,浑浑噩噩间,痛苦的记忆又开始钻空子,刻薄冷漠,像把刀,不停勾挑脆弱的神经。姜以安撩起衣摆朝左腹看去,忽然畏寒,明眸蒙了层雾,塌下的肩膀好似再也端不起来。
摸出烟包,第五次点烟,夹于指间并没有抽,静等几分钟,他翻过左手腕,发狠地,在烟头触及皮肤的刹那,“叮咚——”,姜以安怔住,惊慌中转过脸,没来得及让自己生出幻听的错觉,第二声门铃紧接着响起。
他站直身子,心跳如鼓,踱步到门前,猫眼里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惊喜,局促,姜以安抬手摁开灯,等双目适应光亮,他拉开门,忐忑地望向闻恪,思索着应该以何种口吻解释,对方才不会生气。
姜以安张了张嘴,闻恪却先他一步,笑着说:“等久了吧。”
带着英气的剑眉微微舒展,深眸明净,无波无澜,看进姜以安眼中无端抚去他内里的不安,焦躁的心情缓慢趋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