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同伴走在队伍的中间,柴明就走在前面一点,在走过去的时候,正好路过程文海现在住着的房间,亲眼看见穿戴整齐的程文海正走出门来,在看见他们的同时,头往天上一仰,仿佛只是观察天气,做出一副压根儿没有看见他们的模样,吹着口哨转身就回去了。
余乐眉梢扬了扬,忍不住笑。
再往前走一点,就到了女生的宿舍,女孩子们可没有程文海那么胆小,看见教练团队出现,都是落落大方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汇入到队伍里,继续往前面走。
今天上午的比赛女孩子们也去加油了,如今看见余乐和白一鸣便围过来说话,她们的徐婉主教练也自然走到柴明身边,边走边聊。
余乐听见柴明问:“下午的比赛都准备好了吗?”
徐婉说:“都聊过了,状态都不错,这次的开局很好,压力不大,大家都能很好地调整自己。”
“嗯。”柴明背着手点头,水杯在手心里一晃一晃,然后猛地一停,说道:“刑世杰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余乐在雪联那边儿挂上号了。”
“挂号……哦,是说有自己的目录是吧?”徐婉转过身来,对余乐说,“恭喜啊,才一年就有目录了,真的很厉害,但要继续保持。”
柴明也配合这脚步放慢,转头去看余乐。
余乐:“……”
虽然我不会骄傲,但柴爸爸你的尾巴翘起来啦!
不过余乐也能理解柴爸爸的好心情,在自由式滑雪里,有三个项目的成绩相当依赖裁判审美打分。
“空中技巧”、“u型池”和“坡面障碍技巧”。
华国队的“空中技巧”历来很强,有这个前提条件,裁判对华国队的队员都会高看一眼,无论选手有没有在国际雪联“挂号”,整体印象都不差。
而雪上技巧有“计时”的公平因素,与障碍追逐都很公平公正,可以交给时间来打分。所以本身就不强,还要依赖裁判审美打分的“u型池”和“坡面障碍技巧”这两个运动,队员能够拥有“目录”就显得非常的重要。
华国队到现在一共有五名队员在国际雪联拥有目录,张佳和谭婷是女队员,轮不到柴明指导,白一鸣更是连国家队的边都不沾,是人家渊源的家族培养。剩下的何宇齐是空中技巧的运动员,这本来就是华国队的强项,就是那种上手起点就比较高的运动,何宇齐建“目录”的时候不是不高兴,但好像就是没有今天余乐获得“目录”,那么有成就感。
余乐啊!
坡面障碍技巧啊!
去年余乐没来的时候,队里的成绩连“洲际杯”的决赛资格都摸不到,从不能进决赛,到“洲际杯”预赛第一,这一大步迈的,就说爽不爽!
老柴只是不动声色的老狐狸,脸皮子够沉,能绷住,当大喜事儿降临,他心里头该有的高兴是一样儿都不少,炫耀更不是毛病,这是人之常情。
柴明将话说完,果然等来了徐婉的“彩虹屁”,虽说人夸的是余乐,但落在柴明耳朵里,就跟夸了自己似的。
余乐视线就落在柴明背的身后,手里握着的保温杯,一晃一晃,一敲一打,时不时还旋一下,要真是尾巴,肯定开心到摇出花儿来。
就这样,余乐盯着柴明的保温杯看了一路,再一回神,那保温杯突然就不动了,握着保温杯的手指上骨节瞬间变得清晰,浮现出一截截的白痕。
余乐感觉到气氛变化,抬头去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到了食堂。彩钢瓦搭建的屋顶不太御寒,屋里屋外的温度差别不明显,但食物的香味轻易驱逐了寒冷,好像还没吃,就从肚子里传出了阵阵暖意。
但余乐的目光从气息突然沉下来,柴明的肩膀看过去,就看见就了叶玺那四个人,正在角落里吃饭的身影。
那天之后,余乐和叶玺就再没什么接触了。
说不上喜欢不喜欢,也说不上愤怒不愤怒,就冲着叶玺脸上挨了一下,还能够在安格尔的面前忍着不再动手,余乐就知道这人在大事儿上不是个糊涂的。
他也不是和谁都要做朋友,更清楚世上的人那么多,不是谁都喜欢自己,求同存异就是他和叶玺目前的关系。一如在自由式滑雪的队伍里,出现这么几个高山滑雪的运动员,他们处处不契合,但不能否认他们就是一个队的队员,他们在同一个区域里生活,吃住同行。
柴明在看见叶玺等人后,步子明显慢了一点,余乐也就跟着慢了下来,将目光从叶玺的脸上收回来,看向柴明。
柴爸爸似乎对叶玺这群人有点头疼啊。
余乐犹豫了一下,自己要不要为柴爸爸分担一点压力,主动接纳叶玺,重新团结国家队。
但这个想法很快又淡了下去。
不是抗拒,不是拒绝,就是觉得没什么兴趣,好像在强迫一个不情愿的姑娘非得爱上自己,他还没有那么大的征服欲,去做这件事一点儿不会觉得痛快,反而想想就别扭。
都是成年人了,别人想站在哪儿就站在哪儿,自己在这里处心积虑,或者指手画脚个什么劲儿啊。
又不是说,他们这个大团体少了叶玺他们就不复存在,柴爸爸既然没主动提起,那么这事儿明显就还可以再缓缓。
余乐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打算把这事儿从眼睛里“摘”出去,眼不见心不烦,将将就就又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