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贺予自己反应过来,他已如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似的,搀扶住了那个男人的手。
但下一秒,贺予就觉得颅内剧痛如裂,脑内似乎开启了什么惩罚机制,他不由地将手松开了,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对立在门边的科研员说:“带他下楼。我随后就到。”
“是!”
谢清呈被科研员们簇拥着,错肩擦过贺予身边。
两人交错时,谢清呈停下脚步,顿了顿,他说:“……小鬼……谢谢你。”
谢他什么?
为什么失去光明了还要谢他……为什么他都要送他去手术了,还要谢他?
为什么都这样了,还要叫他小鬼……为什么……
只那么一想,贺予就顿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割裂似的疼!那魂魄仿佛想挣开这具身体的束缚,从背后猛地拥抱住这个要与自己渐行渐远的男人。抱住他,让他不要走。
别走。
他浑身都在细密地颤抖,臼齿咯咯作响,忍耐着那种莫名的撕心的痛。
闭上眼睛……
“咔噔。”
门,终于在他身后合上了。
至脚步声慢慢地消失,贺予脱力似的靠在这间囚室的门板上,目光仍对着刚才谢清呈垂着眸静静坐过的地方。
那里仍有一束光照下,光束下的清癯之人却已离开了。
贺予抬起手,指尖冰凉,发着抖,触上了自己的心脏位置——
曼德拉的教条为最高。
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没有什么不可取代的人。
这些话像是咒语一样紧束着他的魂灵,凶狠地将在他心里嘶声哀呼着的巨龙封印囚禁下去。
砰地一声,蛟龙沉渊!
他在心脏巨大的疼痛之后迎来的是更大的麻木,最后一缕从他心中逃逸出的温情,是他二十岁生日时,谢清呈坐在他对面,隔着火锅的雾气,平和地对他说的一句——
“生日快乐。”
他仰起头,喘息着,胸口的控制器散发出荧荧红光,这一声久远的温和祝愿,终究如涟漪扩散,慢慢地……
归于死寂了。
.
谢清呈最终还是经过秘密通道,被带到了地堡实验室。
这个曼德拉岛最深的地方守备重重,他坐在轮椅上,被推着一路往下,最终通过了三道合金防爆厚门关卡,来到了那座大得夸张的地下室内。
最后一重门在他身后合上。
谢清呈被推到地下实验室的中心。
那里矗起了两座特殊玻璃制成的防暴转移舱,瞧上去就像巨大的胶囊。装置看似简单,实则安全系数极高,很少有武器能够毁坏这个装置,伤害到里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