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义这边固然要等着赵均先开口发话,而学生们也纷纷将目光盯在了最前面的沈韩身上,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但沈韩却是纹丝未动,嘴角带着有似无的冷笑,看了丘纪一眼,也将目光投向了赵均,他很想知道赵均此刻会如何做。
望了眼桌上的酒盏,赵均丝毫没有端酒的意思。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之中已透出几许冰冷意味。
“庄主好意心领了,只是赵某今晚深感乏累,不胜酒力,想来大家也是如此,这碗酒还是留待来日再饮吧!”
“这怎么使得?”丘纪闻言,故作惊讶道“接风洗尘乃是褪去晦气,图一吉祥之意,焉有改在来日的道理?既然公子觉得乏累,那大家便只饮此一盏,可好?”
丘纪言罢,不经意间望向沈韩一边,恳切的目光中似又带着求助之意。
强压心头的愠怒,赵均还在想着如何出言措辞,下面的沈韩却呵呵一笑,接过了话语。
“依在下看,庄主好意公子还是不要推辞了,大家就饮了这一碗,也算是承了丘庄主的一番盛情。”
“这……”赵均一愣,顿时无言以对,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暗暗惋惜。在他看来,这些人的能力毋庸置疑,但却未经世事磨砺,不知人心险恶,终归还是少了城府。
丘纪听后心头一喜,忙趁热打铁道“这位沈兄弟所言极是!来人,还不快给公子和各位客人倒酒?!”
两排条案的后面,几个艮庄侍者已然等候在那里,闻言都迈步出来,弯下腰,伸手去拿桌上的酒壶。
“且慢!”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适时响起,却是坐在不远处的竹可心站了起来,抬手拦住下那些侍者。
眼见着大功告成,又横生枝节,丘纪眯着双眼,微微有些不悦道“不知这位姑娘,有何赐教?”
竹可心吐了下舌头,颇有些俏皮地说道“庄主误会了,我哪有什么可以赐教的。只不过咱们师门有个规矩,但凡大家一起饮宴,只能由最小的那个负责斟酒。谁叫我命不好,最后一个入门呢,这活计还是交给我来做吧,不然又要被师兄师姐念叨许久了。”
“哦?”丘纪没想到女孩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面上的表情一怔,但转念一想,女孩的做法对自己的计划其实并无妨碍,便欣然道“长幼有序乃是美德,贵师门当真门风严谨,如此便有劳姑娘了。”
眼见着那女孩抱起酒坛,将桌上的酒盏逐个斟满,递到每个人的手中,丘纪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哈哈一笑,将酒碗再次举起。
也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低沉而又杂乱的声音,开始似乎还远在山门之外,但片刻功夫过后,整个庄子就如同被泼入冷水的油锅,霎时间沸腾起来。
丘纪眉头紧锁,还未待他有何反应,厅堂的正门已是哐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那人还未进到屋中,口中的喊声却已清晰传来。
“爷爷,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