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绮见谢霁不高兴,请了他到那栈前坐下,劝道:“虽说孟浪点儿,也不算大错,我把东西还了她,提点两句就行,你不必生气。”
在自己的时代,顾绮很看不上冲着有主儿男人去的女孩子。
天下的男人死绝了?非瞧着别人锅里的好?
便是当世瞧着,丁香的爹是国子监的博士,比之许多人平民,已经算是极好极好的了,还能如此,也的确令人厌恶。
只是话说回来,在这个大多数女孩子还是被圈在家里,十四五六七岁就准备嫁人生娃、出个顾绮鸯儿这样的都算异数、男人还能三妻四妾的年代,丁香这类放飞自我,打算靠着男人飞黄腾达的不会在少数。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理论的拥趸者,她不屑,却处于这时代,她不会踩上一脚指着人骂。
世道给了她们极窄的路,也就别太埋怨人走错路了吧,教育两句就得了。
她这边厢思考着社会学问题,那边厢谢霁心里也在嘟囔。
我没和她生气,我和你生气。
但他没说出口,只道:“满朝上下都知道父皇母后如何看待我的婚事,她这般样子不但算错,还给自家惹祸呢。”
说起那混乱无比的婚约,顾绮直觉这事儿要扯在自己身上,忙摆手结束这话题:
“我知道,我也不喜欢这样的行径。放心吧,这事儿在我身上。”
谢霁听她说不喜欢这样的行径,心情略微好了点儿。
“你不好好在家养伤,怎么来这儿了?”他问,目光落在她的臂伤之上,“这包扎的手法,好像不是平姑娘包的?”
顾绮想起方才,忍不住抱怨道:“别提了,我今儿出门呀,指望着能撞见的人没撞见,不该看见的倒是看见了一堆,愁人。”
心情刚好些的谢霁听见这话,立刻又不乐意了,反问:“顾大人是说,今儿也不该看见我了?”
“……”顾绮觉得谢霁今天好像格外敏感又脆弱,竟然还学会多心了。
不就遇见个不着调的小姑娘示爱吗?她都说了要帮着解决了嘛,咋还气没完了?
比谢小三还迟钝的顾大人心中虽抱怨,但想想萱园里发生的事情,还是放柔了声音,和气道:
“哪儿能呢?我是在杜康坊那边听见了动静,知道谢兄今儿抓内鬼,当然要关切一二才是呀。”
“杜康坊?!”谢霁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也忘了生气,“隔着好几条街,你听见什么动静了?”
“押人的车从杜康坊隔街过去的,我顺着声音过来的,”顾绮笑说,“我耳力真的好用,谢兄该知道的。”
谢霁叹服道:“这也……太好用了……你去杜康坊,是因为安儿查出了什么?你又以为今天能遇见谁?”
“南疆来的人呀,”顾绮足尖拨弄着地上的小石子,笑着扫了一下自己的脸,“我耽误了他们的大事,他们该对我好奇的,所以更要让他们瞧瞧我的这张脸,可恨他们竟然不来瞧耶。”
她说着,停顿之后又补了一句:“连鸯儿都没来。”
语气带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