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个理,可林瑾瑜不愿意就这样回到黑漆漆的房间里,一个人孤零零地睡觉。
他其实想找人说会儿话,随便聊聊,什么话题都好,可他又不好意思说。更何况人家在这儿学习呢,林瑾瑜想起小时候,他几岁,刚会到处跑的时候,喜欢缠着叔伯家的哥哥姐姐玩,长辈也乐得小辈玩在一起增进感情,可只要堂表兄、姐一说要去看书或者写作业了,爸妈和叔伯亲戚就会一边喜上眉梢一边如临大敌,马上把林瑾瑜抱开,并告诉他哥哥姐姐要去学习了,小瑜不可以去打扰他们。
因此他走又不想走,吵吵又不好意思吵吵,最后只能凑到张信礼身边,跟他一块去看卷面上的题目。
林瑾瑜扫了几眼,看着看着不自觉看进去了,觉得部分地方有些不对。他说:“你这里……”
张信礼说:“什么?”
“阅读理解这部分,为什么……你会选这个?!”
张信礼回过头去重新看了一遍,道:“我觉得就选这个。”
这是一道全文主旨题,张信礼选的那个答案非常诡异,他选的居然是‘经过漫长的交流与对峙后,老人给了年轻人一根拐杖。’
林瑾瑜用屁股想都觉得全文主旨不可能是这玩样,他从张信礼的胳膊肘底下把试卷抽出来,花了好几分钟通读了一遍原文……然后以一种脖子年久失修没打润滑油一样的姿势扭头看向张信礼:“……你是不是因为看见原文后半部分里有一句差不多的,而且同样出现了‘拐杖’这个单词,所以选了这个……”
张信礼说:“是的。”
林瑾瑜“……”了三秒,突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道:“我跟你说……原文里‘老人给了年轻人一拐杖’那个句子的意思是打了他一顿,虽然可以翻译成那样,但是‘给了他一拐杖’不是真的‘给了他一根拐杖’,那是两个动词词组!虽然原文和选项都有拐杖这个单词,但是它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
张信礼看他笑得开心,说:“有那么好笑吗……”
林瑾瑜笑起来止不住,扶着张信礼的肩膀一颤一颤地,他道:“哈哈哈哈哈其实也不是很……就是有一点好笑,一点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信礼道:“那你教我。”
他睡的这个房间床离书桌很近,林瑾瑜笑够了,退回床上坐着,说:“好啊,叫声爸爸来听听。”
张信礼扭头看着他那张得意忘形的笑脸,一边慢慢推开桌子站起来,一边慢条斯理地说:“好啊。”
?
林瑾瑜正意外这次这家伙怎么这么听话,忽地冷不防就被张信礼箍住了脖子。就那种“哥俩好”的箍法,可夹得他喘不过气来。
张信礼一使力令林瑾瑜身不由己地半躺在他身上,道:“怎么样,叫得够不够有诚意?”
林瑾瑜脖子被他卡着,也体验了一把窒息的感觉,他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够了够了……错了错了……”
张信礼松开了他,林瑾瑜顺势倒在他腿上,直喘气:“我说你可……真够阴的。”
张信礼面不改色地说:“跟你学的,不及你百分之一。”
林瑾瑜从下往上抬头仰视着他,道:“这么说你还不够阴啊,还没出师呢。”他道:“比如现在这个姿势,你就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机会。”
张信礼:“?”
说时迟那时快,林瑾瑜作势从他腿上起来的同时,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他裆下拍了一把……这一下是实打实的,不是什么隔靴搔痒的擦边球。
男生之间总是盛行这种打击重要部位的游戏,张信礼“嘶”了一声,反手去抓他。林瑾瑜本来的算盘是偷袭了这一把之后立刻溜之大吉,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从张信礼身上起来的时候因为太得意忘形,踢到凳子腿打了个趔趄,摔倒是没摔着,却错过了只有零点几秒的逃生机会,被张信礼抓了个正着。
该死,那把凳子还是他挑的款式。
林瑾瑜只觉得跟有条链子拴住了自己一样,再怎么挣扎都跑不出这个半径。
张信礼往后一拉,林瑾瑜便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地往后摔进了他怀里。他坐在床上,两手制着林瑾瑜,说风凉话道:“跑得还挺快。”
林瑾瑜开始不由自主地骂脏话:“我操,你哪来这么长的胳膊!”
张信礼一手横在他胸前,把他两只手全箍得只能老老实实贴在身体两侧,另一手笔直往下伸去:“你怎么老喜欢用同一招。”
林瑾瑜上半身能动的唯有一个肘关节,他一边连扭带踢地躲张信礼的右手,一边曲起手肘去掰张信礼箍住他的左手,同时嘴硬道:“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哦……”张信礼说:“受教了。”他右手往下,掰开林瑾瑜乱夹乱踢的腿,伸到中间不轻不重但是绝对让人痛地捏了一下。
那一瞬间,林瑾瑜的狼嚎涌出嗓子眼直接在房间里炸开:“你大爷的!我操你……”
张信礼语气平静中带点戏谑,让人觉得他简直一万个欠揍,他道:“感觉如何,有用吗?”
林瑾瑜怒发冲冠,捂着缓了两秒之后使出全身力气一通挣扎,强行转过身去,由背朝着改为了面对着张信礼。
他跪立着直起身,一下就比坐着的张信礼高出很多,手往下伸,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