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好像没有吧,”许钊摸着自己下巴:“真的没有,这可难办了,要不就按原来那样凑活吧,管他呢,又不搞比赛。”
无论谱子编得再如何好,没有能呈现的人也都是死的,林瑾瑜是如此希冀于送给张信礼一场完美的表演,可天总不遂人愿,要给他安排各种各样的困难。
他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
……
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冬天一天天临近。
继汇演节目之后,元旦班会也开始逐步筹措,按照以往的传统,班委会把每个人的学号都写成纸团放到盒子里让大家摸,被摸到学号的人将收到一份由摸纸团的同学准备的、未知的礼物。
林瑾瑜把存的钱取了几千块出来,背着他爸买了一部新手机,但没拆开,而是把它锁进了抽屉里,和角落里那枚当初随手留存下来的子弹壳放在一起。
黄铜的壳身上已经有了些微锈绿色,它好似代表着一段复杂的回忆,既让林瑾瑜想起医务室那些令人不适的情景,又让他想起最初那个令人安心的电话。
他时常想如果当初没有打那个电话,张信礼是不是就不会和他爷爷有更多的交流,爷爷是不是就不会有让他转学来上海读书的念头,是不是张信礼就不会走进他的生活。
他们会如同两条相交的直线一样,过了交点越来越远,在各自的轨迹里好好生活,凉山、上海,本就是遥远的两座城市。
可生活是没有如果的。
林瑾瑜和张信礼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转学的事,尽管他们谁都知道这天终究会来。
就像无论林瑾瑜怎样地喜欢夏天,夏天也还是过去了。
第141章 前奏
圣诞节一天天近了,林瑾瑜和许钊的节目不出所料过了校选,只是重要的钢伴还没有影子。
班上实在没有正儿八经学过几年钢琴,可堪担当帕四协奏曲伴奏的同学,每当林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林瑾瑜总是很苦恼。
许钊倒是没那么有所谓,反正他弹和声乐器,吉他部分对伴奏的依赖没那么强,够炫酷就可以了,林瑾瑜则非常纠结于那个不知在哪个阿姨肚子里还没生出来的钢伴。
别的同学放学、周末去打球、听歌、写作业,勤奋一点的加班加点复习,林瑾瑜却拉着许钊一头扎进了林烨学校的琴房里。
反正结局已经注定,再怎么装乖宝宝也没用,他怀着一种恶劣的心态,故意跟他爸作对,一门心思练琴,作业也不写,上课也不听,罚抄就罚抄,罚站就罚站,请家长就请家长,爱咋咋。
这当然很幼稚,可除了这种幼稚的、自暴自弃式的手法,林瑾瑜好像再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报复”他爸爸了。
每天放学后张信礼会送他过去,然后林瑾瑜和许钊双双孙子一样聆听林烨的教导,张信礼则在一边背单词,等他们练完了再送林瑾瑜回学校,然后自己坐地铁回去。
他本没有必要这样做,来回折腾怪麻烦的,但无论晴天还是小雨,张信礼都从不缺席。
林瑾瑜也没矫情推辞,他们心照不宣地花尽可能多的时间待在一起。
已经到了磨合奏的阶段,事情却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简单,一般人眼里的练琴是:优雅、端庄、高贵地演奏一首优美的乐曲,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既逼格高,又优雅无比……然而实际上的练琴是:枯燥的音阶、练习曲,错来错去的乐句和逐渐暴躁的手。
林瑾瑜和许钊就是这样,他们第一次排练堪称惨不忍睹,节奏不统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俩人经常在换曲子的节骨眼上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都等着对方先开始。
“你俩就像被恶媒婆强行拉过来相亲的仇家,”林烨手里拿着个纸卷,兼作打拍子的指挥棒和打人的教鞭,往他俩脑袋上分别棒了一下:“榆木脑袋,服了。”
林瑾瑜他们蹭的林烨的琴卡,琴房里总共就这么点地,老大一架钢琴占据了大半位置,张信礼捧着单词本站在窗前,自己背自己的,因为稀里哗啦的音乐声吵人,他不得不捂着一只耳朵。
林烨觉得好笑,是他不太懂“直男”这种生物吗?吵得要死还非要来这里背单词,就像青春期小男生非要顶着大太阳站在喜欢的女生楼下,等她一起上学。
“你,”林烨指指许钊:“虽然是串烧,可不同的曲目也要有感情起伏,开头那么舒缓、宁静的一首乡村民谣,你能给弹得上马杀敌似的,”随后又指了指林瑾瑜:“你倒好了,正好相反,该激昂的没看见激昂,名侦探柯南给你拉成名活佛柯南,要加个木鱼念经么?”
林瑾瑜脑子里开始自动播放佛教音乐:“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哎呀回去练不就行了,好了没啊,”许钊一门心思想赶紧结束回去玩:“好了能不能回去了。”
“好你个脑袋,”林烨道:“让你们找个钢琴找到没有啊?这还有一个月就要上了。”
“没啊,”许钊回答:“我们班没学钢琴的。”
“又不需要特别特别厉害,”林烨说:“基本就是个伴奏,车尔尼练差不多就行了。”
我的妈呀这说得简单,林瑾瑜吐血,有气无力道:“没有,杀了我吧。”
林烨对他们道:“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
张信礼一直站在窗边,虽然在背单词,但林烨几人的对话他多少听进去了点……虽然大部分听不懂,什么车尔尼、波利尼、帕格尼尼,尼来尼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