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荷一脸不可思议,说:“我问的是前半句。”
傅毕凯振了振报纸,说:“这你还要问吗?搞笑么不是?人人都觉得你们俩在早恋,雯姐当然要把你们俩分开,消除不良影响啊。”
“我跟他早恋?你搞笑还是我搞笑?”
喻池这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个性,谁要轻易和他谈恋爱,前一秒的温柔可以把人捧上天,下一秒的冷漠能把人摔下地。
祖荷还在气头上,全然不会妥协于前不久萌动的春心。
“这么说,你们两个真不是?”
傅毕凯眨眨眼,伸出两根食指碰了碰。
祖荷把《英语周报》塞回他怀里,让他赶紧滚。
傅毕凯乐呵呵滚蛋,回位前还热心地问:“你什么时候写物理卷子?让我也投桃报李一下,点拨点拨你。”
喻池从外头和唐雯瑛聊完回来,同桌早已换了人,言洲指指自己座位,无声瘪嘴,那意思是:她的主意。
祖荷从下午开始就没跟喻池说话,上课说不了,下课她出去放风自然更说不上,放学返校也一个人提前跑路。
这个据称和能发出声音的东西都能聊天的人,一旦跟谁安静,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俩吵架了?”言洲低声问。
喻池低头掀桌板,把旧卷子收进去,减少桌面负荷:“吵架算不上,意见不合。”
“咋的了?政治观点有分歧?”
姬柠离他们生活太远,她恋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事件,但也隐隐折射两人观点差异。
可人在高三,除了学习其余都不应该占据太多精力,喻池没功夫跟她争执这件事,尤其还举了什么“如果我和你谈恋爱”这样乱七八糟的例子。
没错,喻池现在心情也是乱七八糟,当祖荷举例那一刻,他经历一种难以平息的心跳,像久不运动,突然加速后,心脏嘭嘭嘭要鼓破胸腔。
难怪那些老师都误以为他们早恋,单是她一个“打比方”,他都差点被蛊进漩涡。
喻池回答言洲:“没什么大事,你刚说要问问题?”
言洲立马朝祖荷打响指,那边闻声扭头,他说:“你刚不是要问问题?喏,你同桌回来了——我自己都讲不明白。”
甄能君也小声说:“对啊,你同桌次次数学150,应该问他。我这边好像行不通。”
喻池:“……”
祖荷也不看他,摆手说:“嗨,不用了,我刚刚突然有灵感了。”
喻池:“……”
言洲:“……”
甄能君:“……”
甄能君默默看着眼前同样令她抓狂的函数综合难题,不确定打量祖荷一眼:你是说真的吗?
下自习后,两桌同学各归各位,言洲搬回家前用一种“客官行行好”的眼神望着喻池,说:“你俩快和好吧,这低气压我受不了。”
喻池:“……”
祖荷大声向甄能君邀约:“阿能,今晚我想跟你去体验一下灯下夜读。”
祖荷和喻池基本不会把功课带回家,下课就是下课,绝不开夜车——当然除了祖荷申请学校那会。
甄能君瞪大眼睛:“你确定?”
“嗯!这个季节总不会有蚊子吧。”
“草丛有蛇,嘶嘶嘶——”言洲语气唬人,手掌学蛇游动,可惜柔软度不够,比较像笨拙大鹅。
祖荷往甄能君身上躲,交替看着两人。
甄能君说:“别信他胡说,我读了那么久没见过。倒是好多一对对的。”
祖荷伸出两根食指,隔空频频戳言洲,像蒲妙海用牙签戳大鹅,好让腌制入味:“白素贞不伤害女同胞,我才不信你。”
祖荷捎上一本单词本跟在甄能君后头溜走,甄能君复读心态跟他们不一样,学习为重,其余杂事一概不关心,这次破天荒问道:“你跟你同桌是不是吵架了?”
“咦?连你也看出来了。——也不算吵架吧,就是对某件事的观点非常非常不一样。”
甄能君笑道:“你这个‘非常’,太像雯姐了。”
祖荷也是一愣,哈哈大笑。
她珍惜从教学楼到操场百来米距离,简要把姬柠恋爱和双方观点矛盾说清。
甄能君说:“我同意你的看法,谈恋爱女孩子通常比较投入,消耗的精力也相对比较多。”
“就是嘛,就是嘛,还是你懂我,还是阿能好!”祖荷欣然摇着她的手,“不过像我姐姐那样的女生,谈恋爱就像充电,她不会挖空心思讨好男朋友,一般都是男朋友屁颠颠上赶着对她好。但她高考、刚上大学和刚工作的关键时期,可没有谈恋爱。”
甄能君回握住她的手;初时的生涩已然褪去,她只感觉到久违的宁静。
“我觉得就像生孩子一样吧,男人只是努力几分钟,拍拍屁股就走了,女人却要经历怀胎十月的痛苦。”
祖荷瞪大眼睛:“阿能,我还以为你脑袋里都是学习,其他什么事都不会想呢。”
决定复读时便打算破釜沉舟,甄能君做好这一年可能交不到新朋友的准备,没想到收获了不可思议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