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祖荷、喻池和司裕旗立场统一,当真成为猎户座那三颗紧邻的亮星,许知廉便是参宿四五六七中的随便一颗,远离她们参宿一二三。
“很好,”击掌声清脆,也掩盖不住许知廉的一声讥笑,“这样看来,极锋是要在‘造航母’的路上一往无前,赶超bingofun,成为国内互联网巨头top3啊。”
喻池反问:“如果bingofun在世纪初,互联网刚在中国发展起来的时候,走‘扁舟’的路子,只做社交软件,今天会怎样?”
扁舟可能不再扁舟,只散成一堆腐烂的竹子,国内top3也不会有它的名号。
许知廉说:“bingofun能拓展游戏和周边市场,依赖早期国民社交软件导流的上亿用户量,用户就是bingofun‘航母’上的每一颗螺丝钉。等极锋也有那么巨量‘螺丝钉’,再考虑造‘航母’吧!——这可能吗?top3里面的另外两个至今也没做到。”
“照你的逻辑,只有苹果才配做智能机,其他安卓厂商活该倒闭?”
喻池扶着桌沿,再次出现班主任式统领全场的姿态。
他已经留足面子,举了类似例子,而不是直接搬出红杉资本这类巨头压他许知廉的维克风投,告诉“你也是蚍蜉撼大树”。
两人气度高低立现,全场一片哑然,仿佛盯着两军将领,看谁先拔刀。
“it行业靠得就是这一股新兴风潮,我们没赶上pc发明的荒蛮期、没赶上中国接入互联网的飞涨期,这一波pc向移动端跃进的时代红利,极锋决不能眼睁睁错过。”
喻池冷静拔刀,锋芒毕现,仿佛天生王者。
许知廉一张脸怒火丛生,拍案而起:“你这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喻池和许知廉对峙进入白热化,旁边那位小股东代表又添一把火:“如果现在不同意,是不是就剩下撤资一条路可走?”
喻池眼皮跳了跳,资金真是伴随企业一生的难题,终于还是来到了这个点上。
以现在的估值,创业团队回购这批小股东的股份不成问题,难就难在如果许知廉也撤资——
如果喻池在变相逼许知廉掏空钱包去投资,许知廉就是逼喻池当掉底裤去还钱,两人共上悬崖,针尖对麦芒,谁也无法全身而退。
全场静默,秘书成为猎户座唯一移动的星星,附在喻池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喻池不得不起身:“正好,说曹操曹操到,bingofun来踢门了。”
他的宣布像下课铃声,喻池也像班主任,盖上笔记本,不等众人反应便离开猎户座,结束这一场硝烟弥漫的会议。
*
当极锋计划收购“悦画”时,bingofun这头巨兽也闻风而动,想收购极锋,成为其互娱部门下的一间游戏工作室。
bingofun派来战略投资部的副总监蓝玫,足见对极锋的重视程度。怀柔政策从女性身上使出,更具迷惑人心的力量,能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包装成“团结合作,共赴完美”。
喻池对bingofun感情复杂。最开始bingofun在他和言洲急需资金时,代理了《我的鱼塘》,让其完成一次单凭他们两人无法实现的腾飞;后来却通过注资1717.net,把他们排挤出控制地位,落得套现离场的败状。
bingofun这次商谈似乎很有诚意,蓝玫就差直白说出“不愿收购没关系,给个机会注资吧”。
股权分散便是容易造成控制权旁落,尤其面对bingofun这样实力与野心并存的企业。
许知廉收到bingofun风声,私下接触蓝玫后,又是第一个表态:“极锋估值不错,潜在买家bingofun实力雄厚,等不及ipo的,此时不退出更待何时?”
那堆草莽小股东深以为然,纷纷表示要撤资。
喻池的创业团队早预料到这一天,回购这部分股票的资金已经准备充足,只是没想到来得那么快、那么干脆,焦头烂额不至于,但多少有点被过河拆桥的凄凉——也许这便是资本逐利的本质。
创业团队看似坐稳大股东宝座,但逼宫风险并未消除。
许知廉此时的决定,时间点在那批小股东之后,一下子显得趁火打劫了。
维克也要从极锋撤资。
“理念不合,迟早会有散伙的一天。是极锋还是bingofun受让股份,只要股价合适,买家是谁对维克来说,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对你,意味就不同了,望你三思——”
猎户座的又一场超时会议后,许知廉离开前戳着喻池胸口说。目光对上那一瞬,哪还有半点半路兄弟的情意,创投本质暴露无遗。
“不过,恕我直言,钱库空空,思多少遍都没用。”
第54章
喻池不应该对许知廉抱有情感奢望,妄图与他分享创业情怀,极锋不过维克的印钞机之一,坏了就扔了,再找一台新的替代品。
“真没想到许知廉能把残忍摊开来说,私下对人还客客气气的,”猎户座只剩下自己人,言洲忿忿道,“这不一点也不给人留面子吗?”
甄能君面无表情道:“对情敌还要给什么面子?他只可惜祖荷没能在场亲眼看一看吧。”
言洲烦躁敲了敲盖上的笔记本:“也是,荷妹相当于成了他的反方,这滋味得多痛苦。”
喻池将笔记本上的投影仪接口线拔掉,轻声叹气:“你们两个,平时一个惜字如金,一个舌灿莲花,现在开口真是一点也不比许知廉逊色。”
甄能君说:“你不也没否认吗?”
喻池疑惑望她一眼。
言洲默契补足:“情敌。”
“……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机。”
甄能君说:“市场是由人构成的,是个人就不可能完全撇开私人感情,尤其在国内错综复杂的人情环境。许知廉这回到底是嫉妒你的远见和祖荷的理性偏袒而赌气撤资,还是纯专业性地不看好我们的战略方向?”
言洲困惑道:“你也没谈过恋爱,怎么能把他的心思揣摩得那么细腻?那么的……好像挺有那么一回事。”
“……恋爱也是一种人际关系,”甄能君说,不自觉在记录本上戳了下自动笔,“打个比方,祖荷、你和喻池——”
听见那个名字,喻池的注意力挪过来,不再那么“不是时机”。
“如果有一天,祖荷和喻池在一起亲密无间,下班不再叫你吃宵夜,周末自驾周边游也不带上你,甚至某天会休长假出国旅游,你会不会有一点点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