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冬青从后头不紧不慢的走过来,阴着一张脸说:“你看他那放荡风骚的笑,就跟开了屏的花孔雀似的,不用问也知道是什么事儿了。”
吴谨憋笑憋的脸通红,一脸了然道:“那想必是先生又给师伯写信了。”
项冬青冷哼一声,不大情愿的跟上李云璟,总觉得他那骚气逼人的步伐有些辣眼睛。
“你要是写话本也有这股劲头就好了。”
李云璟扭头道:“放心放心,就快结局了。我砍掉了两条故事线,准备收尾了。我现在呀,已经开始着手动笔给师弟立传了。”
项冬青:“很好,我一定不会看的。”毕竟他将两人从小看到大,哪天尿了床他都门清儿。
李云璟:……
“其实也有很多青叔不知道的呢,比如我们的思……”
“比如《我与师弟二三事儿》么?”
李云璟登时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了。
摘星楼。
雅间之内,荣海用竹签拨弄着陶罐里的毒虫。那毒虫浑身乌黑透亮,唯独头部一点猩红,两条长长的触须抖动着,不时发出轻微吱吱的叫声。罐内墨绿的液体也随着毒虫的摇摆荡起微微波澜。
“刘大人,准备好了吗?”
刘霑忍着厌恶点了点头。
荣海见他一脸嫌弃,嗤笑一声,道:“这可是救你性命的宝贝呢。”
刘霑中风多年,瘫痪在床,刘曹势力的倾颓又让他病势加重,整日像废人一样瘫在床上,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后来这个叫荣海的人突然出现,放出毒虫咬了他一口。没过多久,他便感觉到毫无知觉的身体慢慢有了感觉。
荣海告诉他,这种毒液可以让他破败的身体回到正常的时候,但代价就是他只有三年的寿命。对于那时的刘霑来说,别说三年,哪怕只有一年时间,他也要像个人一样活着。
所以他问荣海,自己需要为此付出什么。荣海的答案早在刘霑意料之中,他看上了刘家手里的一万私军。
“刘家虽只有一万私军,但却占据咽喉。刘家发迹于江浙,刘大人手里的私军又多是江浙儿郎,极擅水性。从江宁府至京城横贯一条大兴河,京城之内物资供应都要通过大兴河水路运转,只要我们扼住大兴河,便等于扼住京城的命脉。”
说到这里,荣海哂笑一声:“若是刘秉大人能想到这点,只怕现今的陈国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刘霑耷拉下眉眼,阴着脸将袖子挽起露出半截手臂。荣海用手指在另一个瓷罐里沾了沾,然后将颜料抹在刘霑的手臂上。这种颜料接触皮肤之后,皮肤的温度让它散发出极其轻微的气味,毒虫顺着气味的来源爬出来,在刘霑的手臂上咬了一口。之后毒虫蹦跶了两下,肚子一翻,死了。
“成了。”荣海将虫尸丢进陶罐里,道:“这是最后一次了,刘大人日后可如常活动,不过我得提醒你,说了三年便是三年,三年一到,哪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你了。”
刘霑撂下袖子:“三年时间足够了。你们急着救我,恐怕北辽的处境也不好吧。赵崇裕召荀湛归朝,这些年强军富民,文武并举。尤其是荀湛那个弟子陆舟,这人年纪轻轻却是满腹阴谋,北辽和刘曹两家遭遇重创,关键人物就是这个陆舟。反观北辽,萧卓维登州府兵败后,势力大不如前。北辽皇储之争也从未消停过,去岁一场大寒又让北辽损失惨重,国力衰微。”
他叹了口气:“陈国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陈国了,而北辽也不再是从前是的北辽了。陈国会越来越强大,北辽会越来越式微。你急于找上我,是想趁陈国还未彻底壮大之前拼一把,我说的没错吧。”
荣海将手边的一册话本递了过去:“我只是想早些知道结局。”
刘霑不明所以,他接过话本,书封上写着《德王的复仇》。
“这是何意?”
荣海道:“前周时候,我北辽的圣雅公主和亲周朝,诞下一子,封为德王。”
“你不要告诉我德王还活着,而这话本里写的正是那个德王。”刘霑语调轻轻曼,显然并不相信。
荣海摇头叹气:“本以为世人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德王的存在。话本里虽然用了化名的王朝和人物,但封号和经历却和德王本身不谋而合。而且话本出现的时机就在登州府兵败之后不久。”
刘霑翻了翻话本,道:“你怀疑德王的身份被泄露了?”
荣海道:“凭你们陈国杀伐果断的皇帝,和那位绝顶聪明的探花郎陆舟,还有心细到令人发指的荀子湛,德王恐怕很早就暴露了。”
刘霑愈发觉得刘秉就是个棒槌,自己瘫在床上这么多年,朝中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巨变,他竟一无所知!
“既然已被发现身份,你打算如何?”
荣海道:“当然是借力打力,让德王的名号再响亮一些。”
刘霑有些困惑:“如此一来,岂不是将德王置于风口浪尖?如此隐秘的身份,想必你们为此也经营许久吧。”
荣海笑了笑:“不,德王可以有很多个。只是一个名号而已。”
刘霑越来越不懂了:“如今这个时候挑起此事只怕对北辽并无多大益处。你们想借德王成事,还需再斟酌筹谋才是。”
“不需要了,眼前的局势只有用一剂猛药方才能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