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岑聿说罢,看向封尧,看封尧和顾骁座位间微妙的距离,看封尧抱着的外套,而后饶有兴致地歪了下头,却没什么表情,问顾骁,“你结婚了?”
顾骁:“快了。”
封尧:“……”
于是岑聿的眼神更意味深长了,不过他倒也没多说什么,只翘了下唇角,走了。
待岑聿走远,封尧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顾骁之前不敢讲过去的事,是怕封尧顺藤摸瓜、探出他的身份,现在都说开了,也没什么顾虑了,既然封尧想听,横竖闲来无事,他就讲了两句。
原来顾父曾经是帝国的将领,和岑父是出生入死过的朋友,顾父结婚晚,岑聿是岑父的小儿子,和顾骁年纪相仿,两个人从小就认识,是同学,也是朋友。
封尧听完,觉得怪不是滋味的:“青梅竹马?”
顾骁明知故问:“什么叫青梅竹马?”
“一起长大,关系很亲密。”封尧吃味地说,又一脸嫌弃地问,“青梅竹马你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顾骁故作恍然:“哦,我青梅竹马好像是别人?”
顾骁的调侃之意不难听出,封尧纵然知道顾骁所指的人是他,也不想承认:“别人可没和你亲密。”
“都亲到床上了,你还想怎么个亲密法?”顾骁故意放低了音量,语调变得暧昧,“说出来我听听?”
大庭广众的,封尧不太想打情骂俏,于是抬指戳在顾骁的脸颊,把人推开,顾骁顺应地退开些,两个人恢复了正常距离,顾骁平常地问:“刚才吃醋了?”
封尧违心道:“没有。”
顾骁权当没听见,揶揄地笑了起来:“说实话,我还挺喜欢看你吃醋的,以后多吃几次?”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吃醋了。”封尧认为吃醋是小气的行为,尽管他没觉得顾骁吃他醋时有多小气,但他就是不想承认自己也吃醋了,“谁跟你似的,醋坛子。”
顾骁翘了下唇角,没再调侃,而是说:“我和他没关系,刚刚找他要了我父母的陵园地址。”
封尧想到那张便签,遂愣愣地点了下头。他心想,大概这就是位高权重的好处,至少死了还能立个碑,就不像他父母,当年死的人那么多,八成连埋都没人埋。不过封尧和顾骁的情况也不一样,封尧那时才五六岁,现在对他父母的印象已经很淡了,谈到家人,他只能想到亦慎。
亦慎……
谈到亦慎,封尧便想起了昨天的事,心底不免一阵难过,怕顾骁看出来,也不敢细想,只得掩下神色。
列车从x区出发,横跨r区,将在转天下午抵达r区机场,路程约有二十余小时,夜里十一二点,封尧去了趟卫生间,出门时,他听到了岑聿的声音:
“……快两个月了,还没回去吗?”
“如果没有死,他不可能不联系我们……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荒唐的事,当时的生日宴,他……算了。”
“没找到,军犬也派了。”
“嗯,不在x区……能肯定,是地毯式搜索。”
卫生间外的过道是个拐角,地方逼仄,尽管岑聿故意压低了音量,隔着道不算厚重的木质门板,封尧还是听见了几个不太真切的字眼。这完全是个意外,封尧没想着听墙角,因而他很是坦荡,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岑聿听到动静,话音戛然而止,看了过来。
两个人打了个照面,岑聿站在窗旁,手持联络器,看着封尧。封尧发现岑聿是个面瘫,他大多数的情绪都体现在眼神里,表情则是能不动就不动。让封尧很不舒服的是,或许是因为谙熟谋略、常年斡旋于军政之中,岑聿的眼神深处总是藏着某种犀利尖锐的意味,像是面对弱小猎物时的鹰隼,危险,且游刃有余。
封尧能感觉出来,岑聿对他很有兴趣,不过那兴趣到底是源自善意,还是源自恶意,他不清楚。他毫不避讳地看了回去,本来想直接走开,但看在顾骁的份上,他还是朝岑聿友善地点了点头,以示问好。
岑聿礼尚往来地也点了下头,他敛着眸,在把玩那联络器,随口道:“没听见什么吧?”
封尧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讲话,下意识道:“什么?”
“没什么。”岑聿望着一脸茫然的封尧,语气淡然却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没听见就好,不然要枪毙的。”
无缘无故收到枪毙警告的封尧很是莫名其妙,他没想搭理,走出几步,岑聿却‘哎’了声,喊住了他。
封尧步伐稍顿,听到岑聿说:“回去劝劝他。”
封尧侧过头:“劝什么?”
“好好考虑我说的话。”岑聿说,“雇佣兵毕竟不是什么正经职业,他不该这样,他父母也不希望看到他这样,他可以有更好的未来,不要被一时的利益蒙蔽了眼睛。”岑聿别有深意地望向封尧,“你和他在一起,应该也不想一直和他四处漂泊吧?雇佣兵这个行业的确暴利,但金钱不是问题,岑家都可以解决。在结婚以前,最好还是有个安稳的生活,你觉得呢?”
这话听起来让人不太舒服,但封尧懒得计较,他问:“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和顾骁说?”
“我当然会和他说,但由于上一代的事,他对我或许存在误会,而你的角度,相对来说会比较客观。”岑聿说,“不用担心,你是他的爱人,有关你的未来,我同样可以帮忙安排,举手之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