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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戚率人入府之时,赵珩从正中避开,在门口等了片刻。这一瞥眼的功夫,便看见陆在望做贼似的从犄角旮旯里钻出来,又顺着长街一阵小跑,行云流水的躬身低头,再度钻进黑暗里。
……
永宁侯府也是累世簪缨的世家,哪里教的她这一身习气?
细想之下便能知道缘故,永宁侯府传辈的中正之道,世代不涉朝政只守社稷。
这一辈虽出了个太子侧妃,但陆家也不见和太子有多亲近。陆在望身为侯府世子,自然不肯明面上掺合到他和太子之间。
侯府的礼仪规矩她一点没学,倒是谨记传家门训。
李成从府内出来,站到他身后,低声道:“殿下。”
太子带人搜查王府,虽尚算有序,不敢轻易造次,但毕竟是晦气之事,府中人仍旧人心惶惶,李成心里也憋着气,正想过来和赵珩说几句坏话,却发觉自家殿下意态悠然,好像里头只是搬家不是搜查,盯着长街处某处角落,李成只好也伸着脖子看了眼,细看之下才发觉那处黑漆漆的角落隐有人影,当即横剑喝道:“谁在那儿!”
李成猛然一喝,反而惊扰了赵珩,他回眸略皱着眉看着李成:“怎得一惊一乍的。”
李成颇有些无辜,而后眼看着那鬼祟的人影高高低低的起身,赫然是陆小侯爷,和她常带在身边的少年。
那两人一身的贼眉鼠眼,远远的堆着满脸干笑,冲殿下行了一礼,才你催我攘的迈着小碎步,渐变成跑。
陆小侯爷兴许是个矮腿短,落了一截,她那少年侍卫回头伸手就薅了她一把,连提带揽。小侯爷也不客气,恨不能挂在人身上少走几步,两人便这般勾肩搭背的一道奔入长街尽头的夜色里。
李成觉得好笑,他二人像是戏台上唱戏的,年轻又滑稽,他正准备和殿下调侃一番小侯爷的鬼祟做派,一回头却看见殿下面沉如水,府中不知何处,咚的一声,似是落柜之声。
赵珩此刻才总算板出张严肃些的脸,回身进了王府。
李成跟在后头,长舒口气,暗道:殿下可算是反应过来了!
太子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可不得是个极严重的事!
第32章
赵戚在王府扑了个空,府中下人从先时的忙乱到渐渐安定,井然有序的各自回到差事上。一列京兆府兵和一行奉茶侍女在游廊上擦肩而过,谁也没碍着谁。
赵珩在知章堂设了茶水,叫人请了赵戚来。一面斟茶一面寒暄道:“听闻二哥宫中陆妃有了身孕,臣弟还未来得及去道贺。”
赵戚的神色已逐渐缓和,他原也知道赵珩并非任人拿捏之辈,先时因他嚣张而心绪难平,如今也克制下来。赵戚闻此言,脸上也有些温和笑意,“她身子不大好。孤怕惊扰她安胎,故也并未张扬。”
赵珩笑道:“南地气候多变,多产稀有药材。臣弟从南边回京时,带回不少。赶明儿叫人挑些上好送去东宫,也算臣弟一点心意。”
赵戚淡淡谢过,兄弟不咸不淡说了几句,便再无多话可言,不多时,领兵的将官模样的人来请赵戚示下,他便起身,赵珩送了一段,亲切问道:“搜检仔细了?没漏了哪儿吧?”
赵戚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依旧和煦恳切,好似赵戚真是夜半上门作客来的。赵戚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暗道他装模做样,小人得志。
赵戚将要踏出知章堂的门,赵珩忽道:“南元偏安一隅,素来阴险诡诈,两面三刀。北梁雄踞北境,虎视眈眈。其余诸国依附,天下战局未定,二哥觉着,大晋上下谋和,便能稳坐中原吗?”
赵戚却道:“晋都集天下八分靡丽,可五弟别忘了,近百年纷争不断,晋都之外,多的是赤地千里,民生凋敝。天下苦战久矣,该当休养生息。”
赵珩道:“此事不在晋。我朝占着中原沃土,自可养息。可北地苦寒,南地湿热。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二哥推己及人,也该知道此非梁元所愿。”他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同室操戈,只能为他人所趁。”
赵戚冷冷道:“此事也不在孤,而在你。”
赵珩往后一退,拱手道:“臣弟惶恐,自当尽心竭力,守朝之疆土。”
玉川和赵延不知何时来了知章堂,远远侯在游廊之上,见他二人出来便隔着人行礼,赵戚转身离开,他俩才过来。赵延开口便冲道:“他想干什么?”
玉川面有忧色,“太子哥哥气势汹汹,吓了我一跳。为着什么呀,大哥无事吧?”
赵珩说道:“无事。夜深风寒,回去歇着吧。”
他似不想多言,玉川和赵延也不再问,书房的管事却迎上来,手里拿着个坠着络子的白玉佩,对赵珩道:“殿下。这是从书房榻上找着的。这玉瞧着颇为名贵,可是您落下的?”
赵珩鲜少在身上佩饰,大约是陆在望的。他原想开口叫管事送回,可却鬼使神差的把玉佩接了过来,玉佩触手温润,雕成祥云式样,他没说什么,拿着进了知章堂。
玉川眨了眨眼睛,对赵延困惑道:“玉佩是陆小侯爷的呀,我今日见他佩在身上。”可她才看清尚未来得及说,便被赵珩拿走。
自然的好似这玩意真是他的。
赵延想也未想,“兴许大哥准备下回亲自还给陆之洹那小子。”说完他又觉着哪里不对,问管事道:“在哪里找到的?”/divgtdiv id=linecorrectgt/div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