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镇江从马上下来,把马拴好。
张素素也从马上下来,她冲还在马上的小孩儿伸手,“下来吧。”
小男孩儿吓得不敢动,一个劲儿的哭。
“哭什么啊,又没打你。”张素素不耐烦,一把将他拉下来,但是右手还是轻轻护着,没让他摔着。
小男孩儿看着这一帮人,又看着这寨子,哭得声音更大,“我让我爹杀了你们!”
张素素反笑,“你让你爹来啊!我等着。”她拽着小男孩儿手上的绳子,“走吧,进屋吧,再哭就把你眼珠子挖了!”
这句话果然吓住了他,他止住了哭声。
陈之濡看不过去,他走过去问,“这是谁家的孩子?”
张素素憋着气,不愿理他,把绳子一丢,走了。
张镇江得意地说,“这是棵刚逮的摇钱树。”
“你们这是绑来的?”
“是啊!”
陈之濡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些不齿,看着这孩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十分同情,“小朋友,别哭了。”
正说着,连樱从楼上下来,看到张镇江绑了个孩子,先是一惊,而后怒气冲冲地走上来,“张镇江,你疯了你?连孩子都绑?”她走到那孩子身边,“怎么还绑这么紧!勒坏了怎么办?!”她急着给孩子的双手松开。
“勒不坏他!”张镇江不以为意,“不绑他换不来钱,高财主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我给他儿子绑回来,他还不赶紧给我送钱?”
“造孽吧你就!”连樱给男孩松了绑,又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孩子。”她带着孩子回了楼上。
张镇江看着媳妇对那孩子的样子,心里有些难受,但是也没表露出来,反而看着陈之濡,“陈医生,今儿愿意出来了?”
陈之濡不想和他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又回了屋里去。
傍晚,陈之濡有些不放心,想去看看那个孩子。
刚走到张素素的屋门前,听到里面一阵说话声。
“别哭了!”是张素素不耐烦的声音,“你说你饿了,我的酥饼都不舍得吃,给你吃,你吃完了就消停一会儿呗,还哭还哭!”
“放我回家。”男孩儿奶声奶气地说。
“哎呀,我肯定要放你回家的啊!你瞅瞅你,才来半天,这不吃那不喝的,再死在这儿可咋整。”
“那你还不放我回去!”
“你爹没拿钱我怎么放你回去?”
“我爹没钱!”
“你爹没钱?没钱上个月还娶小老婆?真不要脸!你说说,你爹都六十的人了,还娶个十六的姑娘,这不是糟蹋人吗?老淫棍。”
“你爹才不要脸!你爹才是老淫棍!”
“嘿嘿,我没爹,你随便骂!”
“怪不得!没爹的野种!”
“兔崽子,你给我过来!”
听着里面要出事儿,陈之濡赶忙推开门,见张素素站在桌边气鼓鼓的。
听见动静,她回头,看着陈之濡,更生气了,“干啥啊你?看啥看,滚蛋。”
陈之濡走到他们身边,看了看小男孩儿,又看了看桌子上残留的酥饼屑和半杯茶,“倒是挺大方。”
“废他妈什么话,滚蛋。”
“孩子,这个姐姐,朝你家要多少钱啊?”
张素素嫌他多管闲事,“要你管,滚。”
那孩子连忙开口,“她说找我爹要十万!”
“嚯,狮子大开口。”他撇撇嘴,“你家拿得起吗?”
这小财主像是缺心眼儿似的,看陈之濡的神情以为在嘲讽他家没钱,他反倒得意起来,“我爹可是财主,县长见了他都害怕!别说十万了!二十万也有!”
张素素见他那副猖狂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这钱不都是你爹欺男霸女弄来的!”
“你赶紧放我走!不然我爹让县长派兵来抓你们!”
“就不放你走!你让你爹来啊!你爹敢派兵,我就把你的小鸡儿剁下来泡酒!”
张素素跟孩子斗起嘴来也像个孩子,一点都没有当日跟人斗狠打枪的样子。
孩子一听这话,怂了下来,又开始哭。
“再哭!再哭我挖你眼珠子了!”
陈之濡看着她,“你又不真的挖人家眼珠子,说这些有什么用啊?”
“你什么意思?”
“你说了又不做,净在这儿吓唬他,有意思吗?”他看着她怒气冲冲的,“别这么粗鲁。”
“我就这样,怎么着?”她带着气,“我说了不做,你说了就做了吗?窝囊废。”
“你说什么?”
“她说你窝囊废!”小男孩儿早就不哭了,而是看着他俩吵架,还在一旁插话。
张素素看着他,“小玩意儿插什么话!”
正说着,连樱走进屋来,“几个人吵什么呢?”她看着屋里的架势和桌子上的残渣,笑着,“都吃完了?”
“可不咋的,老能吃了。给我的饼全给干完了。”
连樱笑眼,“走,孩子,婶子炖了鹅肉,我带你去吃。”她又看着张素素,“素素,陈医生,你们也来吃点儿。”
这孩子倒是跟笑眯眯的连樱不认生,起身就跟着她出去了。
屋里只剩陈之濡和张素素,张素素走到床边坐下,不看他。
陈之濡知道她气不是为别的,是因为自己。
他走到床边,弯着腰看她,她就把脸冲向另外一侧。
陈之濡又转向另外一侧,然后快速地亲了一下她的脸。
张素素捂着自己的脸,“你...你要干啥?”
“我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窝囊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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