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掌握世间最强的权力时,正邪黑白,颠倒生死,皆在一念之间。
但那丝线竟然出现了些许断裂,磅礴的星力钻过这一空隙,刹那间的空虚,让连烈锦来不及抽刀防御,她只能凭着本能迎着星力再进一步,天崩地裂般的力量砸在了她的身上,每一处都没有放过。
炙热的鲜血被星力快速蒸发成烟。
那是来自于指尖的血液。她毫不在意地于虚空中,握住了其中的一寸星力,灼热将她手心整层皮燃烧掉,进而是大片的血肉,到了最后几乎露出了森森白骨。
看见自己的这一招“万钧之海”最终还是突破了连烈锦的防御屏障,天启老人紧张的神情稍有缓解。
他双手合十,低声念诵着听不懂的话语,太古的咒语从他口中念出,再次爆发的星力,让那漩涡旋转得更快、更强。
然而,连烈锦像不畏疼痛似的,仍然毫无退意。无数的黑色雾气汇集到她掌心之中,充盈扩张她的每一分经络。
她眼前飞来无限的黑暗,下一刻,又被纯净的金色占据了整个视线。金色也破碎了,像是被无名的力量反复撕扯,龟裂为细如春雨的薄片,锋利冷冽。
在金色全部碎裂的一瞬间,连烈锦无力站起,半跪在了黑色的裸岩上。
在她身前,金色薄片,飞舞如蝉翼,她沉默地抬头,刹那间万箭齐发,金色的薄片似取人性命的利刃,直冲天启老人而去。
一击即中,天启老人躲闪不及,被千万片金光打中。仿佛只有一瞬,又似乎过了许久,被金光撕裂的人影,变得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消失得无影无踪,天地间风云变幻,却安静得可怕,似乎从一开始,这个山巅的无人之境就只有连烈锦存在。
可是,连烈锦丝毫不敢放松,天启老人没有死,甚至还在蜕变,变得......更强。
她垂下头,以刀撑地,支撑着自己重新站起来,四周隐隐有怪异的星辉凝结,狂暴中夹杂着难闻的腥气。
淡淡的人影出现在了连烈锦身后,然而令人惊愕不已的是,不止一个人影,而是一共出现了五个不同的人影。
此时,若是任何一位上了年纪的江湖人来此,便会认出其他四人的身份——销声匿迹已久的星相师。
原来,天启老人将他们四人也做成了活死人,利用他们的躯体来承载磅礴宏大的星力、供他自己使用。
“哈哈哈,这就是星辰化无极,老夫吸取了那四人之力,终于到达了天人合一的境界。所以,超脱了凡俗的无用□□,老夫现在就是不死之身!”此刻的天启老人鹤发童颜,他满意地看着被自己星力操纵的四位星相师,看着他们虽然容颜不变,却早已没了生命的样子,心中得意不已。
“怎么样,想不到老夫已经在修炼星辰之力的路上,走得如此之远,远远超过这世间任何一个人。”
天启老人本想看见连烈锦惊慌失措的脸,然而他却大失所望。
“呵呵,不过是雕虫小技,邪术终究是邪术。”连烈锦擦去嘴角溢出的点点血液,神情孤傲冷艳,她提刀直指天启老人,“逆天的禁术,不过是无知幼童手中的玩具木刀,伤人再伤己。”
“你们年轻人,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天启老人怒极反笑,他不再说话,而是快速朝空中虚握了一把。同时,那四个影子,也随着他的动作而一齐将虚空抓在手中。
虚空逐渐实体化,幽蓝的星力像是有了生命,如一颗心脏般在跳动,越跳越快,进而——
五道半月形的弯钩同时朝连烈锦飞去,在半途中合五为一,似一朵莲花,轻描淡写地将连烈锦罩住,凌驾一切的力量将她碾压至无法反抗。
风流云动,天启老人嘴角流露出一丝胜利的冷笑,他走到连烈锦倒下的地方,再次发出一道星力,将掉落在连烈锦身边的合葬,打入了连烈锦心口。
“有趣,有趣,我在你脸上看到了极致的愤怒和不甘,可你只能在绝望中死去了。如此不堪一击,如此......弱小。”
合葬刚好插在连烈锦心口上三寸之处,血液汩汩流入肮脏的雪地里,黑衣鲜血犹如白玉宣纸上放肆挥洒写意的笔墨丹青,好似前人绝唱,至此落幕。
天启老人怪笑一声,咳嗽不已,捂着疼痛难忍的胸口,转身就要往回走。他刚想将那四人收回体内,忽然,一阵响动,打断了他心中的畅快。
他回首望去,朔风吹雪,连烈锦被不知从哪儿刮来的风儿,卷在高高的空中,她还在流血,凌空散开的青丝像是最华美的绸缎。
金色的丝线优雅地缠绕在连烈锦身上,淡薄如烟的暗影逐渐被金丝覆盖为淡金色的轻烟,再羽化成凤凰双翼,优雅而舒缓地张开。
凤游天地,任尔南北东西。
围着眼睛的白绫,被炽烈的淡金色薄烟,融化,碎裂,连烈锦将合葬从身体里缓缓取出,她的血液似乎也变成了金色,跳跃如林中笛音,绵长不断。
连烈锦衣袂飞舞在剧烈的寒风之中,淡金色的雾气凌然在她身边盘旋,如同凤凰展翅高飞。她金色的瞳孔里一片平静,淡漠地看向远方,彷佛立于云天之上,无情无欲地看着尘世间悲欢离合,没有惆怅,也不会悲伤。
“你怎么会没死,”刚才还胜券在握的天启老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连烈锦,“你难道不应该在愤怒和无助中,痛苦地死去吗?是什么让你站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