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张成岭一脸茫然。
周絮却失笑,道:“这青崖山鬼有什么可悲的,哪一个不是恶贯满盈,走投无路才遁入鬼欲的?”
“周兄说得没错,”温客行一边说一边慢慢走到周絮身边,“但这‘青崖山鬼’四个字,指的不是群鬼,而是二十年前在青崖山伏诛的大魔头容炫。相传,这个姓容的魔头,身后留有名为‘天下武库’的武学宝藏,那里藏有各大门派失传已久的至高武学,能令任一凡夫俗子无敌于天下。而开启这武库的钥匙,被称之为‘琉璃甲’。”
张成岭一愣,想起爹爹塞到他伤口里的东西就是叫“琉璃甲”。
“令人无敌于天下的宝藏?”周絮嗤笑,“这种江湖怪谈,骗骗村野渔夫罢了。温公子,你也信?”
温客行轻轻一笑,反问:“怎么,周兄不信?”
周絮轻轻叹息,道:“宝藏,神兵利器,武功秘籍,仙丹灵药……每过些年头,总要编些什么东西,让江湖上的人,争争抢抢死个七七八八,方才皆大欢喜。可笑。”
“如何可笑?”温客行问。
“不可笑吗?”周絮反问,“这些宝藏,其实都有一个名字,叫不劳而获大法。简单点儿说,贪欲罢了。”
温客行微怔,然后轻轻笑了,道:“想不到周兄竟然和我有相同的看法。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阿湘忽然拍掌站起,一脸恍然大悟:“哎,我才琢磨过来刚刚你说的话。按理说,那些去抢的人,定是知道自己武功不好,才想不劳而获。可他们都知道自己武功差了,还去和别人抢东西,那还不是嫌命长啊。”说到这里,她一脸得意,“主人,我看这人间比我笨的多的去了!”
“还是顾姑娘聪明。”周絮夸赞。
“嗯哼。”阿湘一脸得意洋洋。
张成岭听得怔愣,也不知道该做何感想。温客行忽然问他:“张公子,你觉得呢?”
张成岭此刻的思绪纷乱无比,也觉得周叔说得对,只是想到伤口里的琉璃甲,想到他们镜湖派因为这块琉璃甲遭受了无妄之灾,心里又一阵悲戚。他听到温客行如此问,思绪繁杂,只得回答:“我、我不知道。”
温客行紧紧盯着张成岭,似乎想从他茫然的脸上找到什么。
周絮忽然说:“小憩片刻吧,天都要亮了。”说完,走到一旁,准备休息。
张成岭见了,连忙走到周絮旁边,靠着他就地躺下。他被迫经历此夜,心头杂乱无比。一会儿心伤李伯之死,一会儿担心镜湖山庄里的父母兄长,一会儿又想着山庄里的下人不知道会死伤多少,心头繁杂,好一阵子才睡着。
张成岭再睁开眼时,发现天已经亮了。他连忙起身,看到身上盖着一件衣服,脏兮兮的,却是他睡觉时唯一的温暖。
这件脏衣服自然是周絮的。张成岭讷讷的将衣服还给周絮,感激:“谢谢周叔。”
周絮将衣服接过来,随意披上,道:“准备走了。”
“好。”张成岭连忙跟上。
周絮转向一直盯着他的温客行,道:“天色已明,多谢两位。今日相逢,有缘……”也不用再聚。
“有缘……自会相聚。”温客行微笑,俊美无双。
周絮不理,带着张成岭径直出了破庙。
温客行在他身后说:“周兄,何必等到他日?你要带这孩子去太湖,路途迢迢。我正好有一艘画舫。我呢,也想领略一番太湖风光。我们不妨一起走水路去,岂不舒坦?”
周絮脚步不停,很快听不到温客行说什么。
张成岭默默跟上。从镜湖到太湖,若是走路,至少要三五日,若是走水路,一日便到了,而且轻松舒服。但是他此刻茫然无主,只能跟着周絮走。因为他知道,此时唯一真正为他好的,只有一个周絮,只有他身上泛着柔和的绿光。而俊美的温客行公子和美丽的阿湘姑娘,身上泛的都是淡淡的黄光。
他此刻唯一能相信的,只有周叔。周叔看起来像个邋遢的乞丐,其实却是个重信重义的大侠。
张成岭跟着周絮走路去太湖,路途遥远,路上也遇到了许多人。张成岭发现,许多人的身上泛的都是黄色,也有少数人身上泛的是绿色。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身上泛着绿色的人对每一个人都很好,这些人应该就是好人、善人。
也有极少数人身上泛着淡淡的红光,张成岭问过周叔,周叔说那些人是盗匪或者强盗。
红光表示有恶意,绿光表示有善意,那黄光表示不善也不恶?张成岭有些明白了。他又趁着休息研究了一个那个突如其来的“翔鸾舞柳”,也没什么用,只是一小段内功心法,运行之后,可以让伤势好转些许。只是他的内力浅薄,每天只能用一次“翔鸾舞柳”,用够了一千次,可以获得下一段内功心法。
张成岭腹部的伤势,因为连续赶路,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某天他试着运转了“翔鸾舞柳”,果然好转了一点点,尤其是疼痛大大减轻。他大为惊喜,此后每天都为自己运行一次“翔鸾舞柳”,以减轻腹部伤势的痛苦。
只是他如此做了之后,内力几近于无。他此值少年间,体力不足,加之天气逐渐炎热,走不了多久便觉得身心俱疲,嗓子冒烟。
周絮时刻注意着张成岭,见他走不了多久便露出疲态却默默坚持着不说。他不由摇头,顿了一下,道:“我累了,前面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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