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恭那俊美的脸皮抽动了好几下,似乎在衡量杨兼的话。最后把心一横,别着头不理会杨兼,他似乎觉得杨兼是在吓唬自己。
“不信?”杨兼“啪”一声将腰扇随手扔在地上,还把腰上的各种玉佩也摘下来,似乎是嫌弃这些东西碍事儿,随即攘起袖袍,把袖子推到手肘之上,还紧了紧腰带,一连串儿动作看得众人头皮发麻,挥手对杨整说:“老二,给为兄按住他,别叫他跑了。”
杨整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十足忠犬的说:“是,大兄!”
高长恭武艺惊人,奈何饿了许多天,此时虚弱无比,而且潼关一战,高长恭初出茅庐,身上满是旧伤,倘或平日里高长恭和杨整对阵,不知是谁输谁赢,但今日,高长恭几乎没甚么胜算。
杨整大步走过去,“嘭!”一声压住高长恭胳膊,将他结结实实钉住,动弹不得。
高长恭这时候才信了杨兼的邪,瞪着眼睛怒喝:“放开!放肆!!你竟如此无礼!你们要做甚么!”
一时间,屋舍里充斥着挣扎声和怒斥声,三弟杨瓒感觉自己的头疾要犯了,这场面儿让人有些没眼看,连忙撇过头去装作看不见。
小包子杨广淡定不少,但也觉得眼皮狂跳,忍不住伸手压了压眼皮。
杨兼挽起袖子,大步踏上去,“嘭!!”大马金刀的踏着床牙子,一手端起甜奶茶水精杯,大义凛然的便要送到唇边。就在此时,杨兼的动作突然顿住了,笑着说:“险些忘了,为兄对甜食不服,不能食甜。”
高长恭还在奋力挣扎,身上伤口险些崩裂,满头冷汗,听到杨兼这话,狠狠松了一口气,真是信了杨兼的邪,他果然是戏耍自己的。
哪知道杨兼下一刻回手一指,指着躲在一边“免战”的三弟杨瓒,说:“老三,你来!”
杨瓒正在免战,突听大兄提到自己,惊诧的指着自己,说:“我、我来?为、为甚么是我来?”
杨兼一本正经的说:“长兄如父,为兄让你来,自然有你来的道理。再者说,为兄对甜食不服,喝一口要是喂下去,小四儿是活了,你大兄就此没了,这可如何是好?”
杨瓒眼皮狂跳,日前在原州猎场,杨兼可是在众目睽睽下饮了酪浆,不也活蹦乱跳的,还徒手穿了梁国公世子的琵琶骨,没见半点子不好啊。
杨瓒使劲摆手,说:“我不行我不行,我当真不行……”
他说着,目光一转看到了杨整,指着杨整说:“二兄,让二兄来!弟弟不够稳重,这等子事情,还是让二兄出马为好。”
杨整兀自压制着高长恭,“皮球”却突然踢到了他的跟前,杨整有些发懵,结巴了一下,说:“啊?我、我?”
杨广已经没眼看这个场面儿了,杨兼却振振有词,说:“老二,就看你的了,给他点子教训,你上阵杀敌都不怕,这有甚么可怕他,又不掉块肉的,你喂他!”
杨整是个好忽悠的,听杨兼这么说,好像有道理,也不掉块肉,反正自己也不吃亏,当即便豪气的说:“好!我来!”
他说着,接过甜奶茶的水精杯,“呼——”一声,拿出了“对瓶吹”的架势,足足含了一大口甜奶茶进嘴里。
杨整没有用吸管,含了一大口,随即“嘭!”一声,狠狠将水精杯撂在案几上,他的动作凌厉,透露着一股骁勇之气,奈何水精杯一拿下来,杨整的嘴边竟然挂着奶茶胡子。
杨兼差点子笑场,强忍笑意,说:“对,按住他,别让他跑了,喂给他。”
杨整扔下杯子,桎梏着高长恭,满嘴的奶胡子,便要狠狠低下头去。高长恭脸色铁青到无以复加,气得浑身打飐儿,终于一咬牙大喊着:“我用食!我用食还不行么?”
杨兼笑眯眯的,露出一脸了然的表情,说:“不绝食了?”
高长恭死死盯着杨兼,咬着后牙,十足不甘,说:“……不了。”
杨兼又说:“早这样多好?”
他说着摆了摆手,对杨整说:“行了,老二,放开他罢。”
杨整还含着那口奶茶,此时“咕咚”一声咽下去,只觉得不管饮多少次,这奶茶的滋味儿当真是无比美味。
杨兼把水精杯里另外一半奶茶倒出来,特别贴心的给高长恭换了一只杯子,因着他看出来了,高长恭似乎有点子洁癖。
杨兼将奶茶推给高长恭,笑的善解人意,说:“乖弟亲,你先饮点奶茶垫垫肚子,可别饿坏了,一会子为兄便吩咐膳房,给你做一些好消化的汤饼来。”
高长恭十足不甘心,但面对杨兼竟没有一点子法子,杨兼便是个怪胎,他总能万分精准的掐住旁人的脉门,而且……兵不血刃。
高长恭接过杯子,敷衍的轻轻呷了一口杯中的奶茶,他也是北朝人,素来不饮茶,听说是甚么茶,便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还有些不屑,哪知道这一口饮下去,竟别有一番滋味儿。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断食数日,腹中饥饿难耐,只觉这奶茶甘甜可口,甜味不腻人、不过分,奶香十足,后味还弥漫着茶香,微微回苦,却不苦涩,反而苦中又透着一股子清香的甘甜。
不管日后的高长恭多么不可一世,眼下的高长恭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他极力掩盖着自己的表情,但杨兼一眼便看得出来,这高长恭也极为喜欢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