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与此同时,便听到介胄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数十人快速开入猎场,打头一人黑色介胄,身材高大,面色肃杀,竟正是宇文护那扶不上墙的烂泥儿子——宇文会!
宇文会大步踏入猎场,一招手,精锐快速开入,再一次将猎场包围在内。
梁国公的眼神登时有些慌乱,强自镇定,呵斥说:“宇文护,你这是要造反吗?!”
“造反?”宇文护轻飘飘的反问,他理了理宽大的太宰衣袍,慢慢走过去。他每走一步,朝臣们便向后退一步,不只是因着宇文会兵马的威慑,还是因着宇文护日久的积压淫威,竟没有一个人敢在宇文护面前造次。
朝臣们纷纷后退,很快,便把站在后面的小皇帝露了出来。
小皇帝宇文邕策划了很久,先是二两拨千金的挑拨卿族和公族的干系,随即又看似重用梁国公侯莫陈崇,老老实实的装作一个懦弱爱顽的傀儡皇帝,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然……
小皇帝还是低估了宇文护,眼看着宇文护一步步走过来,小皇帝宇文邕的面容上,才裂开了一丝同龄人的慌乱,这时候才能真切的看出来,他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宇文护慢慢向前走,一步、两步,随着每一步,宇文护的笑容慢慢扩大,都抛下一个问题:“人主,您难道忘了,是谁拥护你即位,成为我大周之主的么?您难道忘了,是谁为了保全这个朝廷,日日夜夜分出心血的么?您难道要因着侯莫陈崇这几句谣言诋毁,便忘记了臣的忠心么?这岂非寒了整个朝廷的心!”
宇文护走得近了,还在一步步逼近,小皇帝宇文邕还是太过年轻,一子落错,满盘皆输,定力不足,已经开始慌乱起来,不知如何补救。他迫不住压力,下意识的一点点往后退,“嘭!”的脚后跟撞到了石子,竟然身形不稳,猛然跌坐在地上。
“大冢宰如此逼视人主,是想僭越不成!”
就在此时,一道凌厉肃杀的声音突然响起,有人大步跨前,横身拦在小皇帝宇文邕面前,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出言呵斥宇文护。
来人年纪不大,大抵和小皇帝差不多年岁,身量并不高大,可以说单薄,那张面容男身女相,竟长得比姑娘家还要美貌些许,一身戎装,腰配宝剑,凛然的气质与那柔弱的面相形成了明显的反差。
宇文会领兵掠在一旁,突然看到那站出来的武士,吃了一惊,震惊的说:“你……你不是隋国公世子身边的小仆,唤作……唤作玉米来着么?”
阻拦在宇文护面前,厉声呵斥之人,正是杨兼身边的小仆。不,其实应该说,是小皇帝宇文邕派遣而来,藏身在隋国公府的眼线细作,梁国公世子口中的左宫伯中大夫。
宇文护上下打量着那不怕死的“小仆”,哈哈一笑,说:“我当是谁,原来是老友之子啊!”
玉米并非甚么太府中大夫家中的妓子,玉米真正的身份,复姓尉迟,乃系蜀国公尉迟迥家中庶幼子,名唤尉迟佑耆。尉迟佑耆的父亲尉迟迥食邑一万,官至秦州总管,总领秦渭等十四州诸军事。尉迟佑耆早年之时曾做过小皇帝的伴读,但是因着父亲的缘故,一直久居外府,并不在京兆,所以一般人只觉玉米面生。
尉迟佑耆门第高远,但他只是家中庶子,在蜀国公府中一直没甚么地位,小皇帝宇文邕对他素来不错,因此尉迟佑耆感念小皇帝恩德,离开陇右,来到京兆辅佐。
宇文护并不在意一个小小的国公庶子,笑了笑,唇边的丝丝皱纹甚至泛着一股温和,淡淡的说:“人主啊人主,您寒了臣的心,臣对您太失望了,也好……反正在人主心中,臣已经是一个奸臣,不在乎少一点子,亦不在乎多一点子,今日……便就地开刀!”
宇文护话音方落,宇文会还没来得及下令,便听到熙熙攘攘之声从猎场外面传来,十足的杂乱,仿佛通常百姓赶集之声。
宇文护蹙眉说:“何人喧哗!”
宇文会立刻前去查看,急匆匆归来,急切的说:“阿爷,是流民!”
“流民?”宇文护冷冷一笑,说:“哪来的流民?不过一帮子流民尔尔,挡在外面。”
“挡……挡不住了!”宇文会额角冒汗,说:“咱们只带了五十精锐,外面……外面的流民有二百余众,马上冲进来了!”
二百流民?!
不等在场众人惊诧完毕,流民的吵闹声果然已至。那打头的并非甚么流民,衣冠整齐的很,穿着一身白色劲装,腰间四指宽镶金腰带,摇着腰扇,活脱脱是个绮襦纨绔,偏偏这纨绔的颜值有点子高,姿仪万千,叫人怎么也恨不起来。
——杨兼!
杨兼被二百流民簇拥着,施施然走进来,举起腰扇遮挡日头,笑着说:“呦,当真热闹。”
在场众人一个个面色肃杀,屏气凝神,只有杨兼“放肆大笑”,端端惹眼十足,杨兼仿佛完全没有这种惹眼的自觉,哗啦一收腰扇,虚空点了点,赞叹的说:“玉米?这般装束当真适合你,好看的紧。”
杨兼随即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浮夸表情,复又用腰扇尖端轻轻敲了敲额角,温柔一笑,说:“哦是了,并非玉米,而是尉迟。”
第23章“鸳鸯戏水”名场面
“流民。”
小包子杨广只说了两个字,老二杨整和老三杨瓒登时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