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绘里奈其实从来没有掩饰过她术式的本质。”五条悟说道, “从一开始起就是。”
“只要完成了津岛怜央提出来的三个强求,就可以向绘里奈提出一个请求。”五条悟提起了绘里奈术式中最基础的规则,为了强调这一点,他左手竖起了三根手指,而后右手则竖起了一根食指,说道,“这就是绘里奈术式中所规定的等价交换原则,其实这条原则,用我们更熟悉的词来形容的话,就是[束缚]。”
“束缚?”夜蛾正道重复了一遍,陷入了深思,“的确,你之前就有提到过,当绘里奈使用术式呼唤你的名字时,你感觉到自己与她之间就建立了某种[束缚]。”
“没有错。”五条悟打了个响指,“绘里奈的术式——其实就是强制与他人建立起[束缚],将他人拉入她所制定的游戏规则之中。”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只要得知了一个人的名字,只要那个人出现在了绘里奈的面前,他就必定会被拉扯进绘里奈所制定规则的束缚之中,无论是强者或是弱者,无论是咒术师或是非术师,无论是人类或是咒灵,在绘里奈的面前,都是一模一样的、毫无反抗的余地,只能按照她的规则,任由她如同玩弄布偶般随意摆布。
要么,完成绘里奈的三次强求,得到一次奖励。
要么,无法完成强求,在绘里奈的游戏过程中连带着自己所爱之人一同死去。
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头顶的太阳还在灼灼放光,咒术高专为了避免磨损、方便战斗而刻意制作的厚实的黑色校服沉闷拘束着身体,里面白色的衬衣早已经被汗水打湿又干涸过不知几遍了。
死寂的氛围蔓延在阳光灿烂的白日里。
在慢了一拍意识到五条悟所说出的那句话中包含的意义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冰冷战栗感。
“也就是说,只要被绘里奈进行了强求,在没有完成她的三个强求或者死亡之前,被强求者就永远无法退出她所制定的游戏,是吗?”夏油杰问道。
“bingo!”五条悟赞赏地看了夏油杰一眼。
他贴心地解释了一番,“在经过昨天晚上的测试之后,我们已经可以肯定,在绘里奈的规则之中,前一个人请求的代价将由下一个人支付。”
“绘里奈究竟可以做到怎样的程度,能完成多困难的请求,这些都还是未知的,但仅仅就绘里奈目前所表现出来的能力来看,祛除咒灵对她来说并不费什么力气。”
“相对的,她并不擅长治愈类的请求,使用反转术式的时候,不仅绘里奈需要直接碰触到被治愈的人,而且花费的时间和咒力都比之前要成倍地增加,连作为她宿主的津岛怜央都会因为体力的过度消耗而昏倒。”
“虽然有着这样的弊端,但也不可否认,在目前为止的咒术界之中,除去硝子之外,只有绘里奈可以做到将反转术式用到其他人身上了。从这方面来讲,绘里奈的术式可以实现的愿望范围其实相当广阔。”
五条悟说道,“只需要付出极少的代价就可以实现自身能力不足而无法企及的愿望,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做却要被迫背负起上一个人沉重的贪欲——绘里奈的存在,其实就如同诱导着不幸发生的魔盒一般。”
“在面对绘里奈时,因为不知道下一个要替他们付出代价的人是谁,因为不关心下一个人会因此承受怎样的不幸,因为触手可及的愿望实在太过蛊惑,人性之中的冷漠、自私与贪欲会被放大到了极点,而在被强求者为了满足自身庞杂的欲念而向绘里奈许下愿望之时,其实就已经背负了诅咒他人的罪孽。”
夏油杰喃喃道,“但是,当下一个人面对着绘里奈所提出来的血腥而恐怖的强求时,又会因此产生惧怕、怨恨,在不知不觉间诅咒着上一个被强求者。”
“没错,而借由绘里奈这个中转站,这些满溢而出的负面情绪都会充分地转化为咒力,切切实实地传递到每一个被强求者的身上。”五条悟这样说道。
他的神情有些冷,“在绘里奈这个闭塞寂静的黑箱子中,所有人都在被人心诅咒着。”
夜蛾正道沉默着,他的身形威严而魁梧,带着让人安心的厚重感。
在认真地听完了五条悟所说的推测和慎重的思索之后,夜蛾正道做出了决定。
“听好了,悟,杰,还有硝子。”他说道,“我昨天交给高层的任务报告中已经完全将津岛怜央和绘里奈撇了出去,将事情定性为一级变异咒灵的特殊领域。”
“我们今天所说的事情,包括绘里奈的术式,都绝对不可以泄露出去,明白了吗?”夜蛾正道说。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夜蛾正道的语调有些低沉,“永远不要试图去触碰这条高压线,绘里奈的术式一旦流传了出去,就会有数不清的邪恶之徒为了得到这份力量不择手段地蜂拥而至,到那时候,那孩子的命运一定会拐到一条漆黑无光、又充满崎岖的道路上。”
“我知道的,夜蛾老师是想保护怜央吧?”家入硝子这样说,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我是绝对、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她用双手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表示自己的决心。
“我不是什么多嘴的人。”夏油杰说,他低垂着眼帘,细长的眉眼显出了一种佛陀般的慈悲感,他轻轻说道,“况且,如果要让怜央背负起这样被人们许愿的沉重命运,这是一桩令人悲叹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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