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吧。”夏油杰蓦然开了口,他的眼中是认真又坚定的神情,“怜央, 逃走吧。”
“杰!”夜蛾正道一惊,皱眉呵斥道,“你在说些什么呢?!”
“老师, ”夏油杰转过头,他的语气很冷静,“今天的事情闹得太大了, 又有这么多非术师受了牵连, 跟上一次附属中学的事件不一样, 这一次,我们是无法轻易地敷衍过去的。”
“即便再一次隐瞒住了绘里奈的术式,作为造成了骚乱与伤亡的罪魁祸首,津岛怜央还是要被处以死刑,上层之前可以看在悟的面子上容忍着还没有表露出伤害性的津岛怜央活下去,却无法容忍已经露出了獠牙的危险品踩着他们的威信继续存在。”
“而一旦绘里奈的术式暴露了,怜央确实可以性命无忧地被供养着,但上层只会把他当成许愿的工具,他们不会在意普通人的牺牲,也不会在意工具的感受,他们在摸索出绘里奈术式的条件之后,只会不断地利用绘里奈的术式,让普通人承受代价进行许愿。”夏油杰的眼瞳黯淡了下去,带着沉沉的郁色,“为了多数人的安全,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掉少数人,我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局面。”
“我希望看见的是大家都能够放声欢笑的世界,而不是建立在他人的苦痛与不幸之上的平静。”
夜蛾正道长长地叹息着,“但是你又能让他逃到哪里去呢?”
这一边固执的师生两人正在为津岛怜央未来的去处争执着,另一边五条悟却做着鬼脸,隔空逗着安静地等待着自己下落的孩子。
五条悟的墨镜已经找不到了,他索性也没有去找了,一张难得没有遮挡的帅气脸蛋露了出来,被他自己摆弄出奇形怪状的模样。
津岛怜央忍不住笑了,一双黑珍珠般清润的眼瞳亮晶晶的,脸颊肉推了出来,软软地堆在两旁,他学着五条悟的模样,同样把眼珠朝中央看,歪头吐出了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发现津岛怜央出乎意料地喜欢这种东西的五条悟又尝试着做了几个他从电视节目中看来的搞笑动作和表情,让津岛怜央稍稍放松了下来,对他生出了些亲近感。
五条悟朝他夸张地做着口型。
[我要过来了哦!]
他在征求着津岛怜央的同意。
津岛怜央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又快乐。
五条悟抬眼打量了一下他跟津岛怜央之间的距离,抬腿一跨,跳过了他们之间的那个空洞,嘴里装模作样地惊呼着,“哦!差一点点掉下去了!”
他没跟津岛怜央打声招呼就忽然蹲下身来,仗着体型的优势,轻而易举地把小小的孩子整个抱了起来,
穿着病号服的孩子因为五条悟夸张的表演咯咯笑了起来,在猝不及防之间腾空了,发出了一声惊呼,下意识地双手环抱住了五条悟的脖颈,双脚在他的衣服上蹬了一下,留下了半个掺杂着淡红血迹的灰色脚印。
被夜风吹得久了些的那双小小的手掌贴在身上的触感有些冰凉和僵硬。
五条悟随意找了一块还算平整的地面,将碎玻璃和石块都用[苍]清扫了出去,毫不在意身上的衣服,席地坐了下来。
“要做什么?”津岛怜央被他抱在了怀里,有些疑惑地发问。
“嗯——”五条悟拖着长长的尾音,拎起了津岛怜央的一只脚,检查了一下他的脚底板,果然在脏兮兮的一层灰霾里发现了几颗深深扎进去了的玻璃碎片与细小石块,“不做什么哦。”
他就这样抱着津岛怜央因为瘦弱而显得有些轻飘飘的身体站起了身来,左右看了一眼。
这里毕竟是医院,包扎外伤用的常见医疗用品还是相当容易找到的,在周围转了几圈的五条悟手上拿着镊子、双氧水、碘伏和纱布回来了。
虽然表面上是个既叛逆又狂妄的问题儿童,但实际上五条悟还算是个细心的人,他重新坐了回去,让津岛怜央坐在自己的双腿上,掰着他的腿,把他有些脏兮兮的脚底板露了出来,用镊子一颗一颗将伤口里面的异物取了出来。
津岛怜央很安静,乖巧地配合着他,一次也没发出痛呼来。
“不痛吗?”在用双氧水帮津岛怜央冲洗着伤口的细菌的时候,五条悟这样问了。
“不痛哦。”津岛怜央这样说,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来,甚至反过来安慰着五条悟,“别担心,请不用在意我。”
但在五条悟稍稍多倒了一点双氧水的时候,他却忍不住缩了缩被五条悟拽住的脚掌,圆润的脚趾紧紧地蜷缩了起来。
五条悟的眉尖一挑,说,“别逞强,你不是在痛着吗?”
“总是太在意别人的感受的话,自己会过的很辛苦的。”像是不经意般,五条悟低下头,一边专心地处理着伤口,一边这样说着。
他将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一点,对津岛怜央说着,“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
五条悟看了看津岛怜央已经被冲洗干净的脚掌,放下了手中的双氧水,用棉签沾着碘伏涂了上去,最后用了一卷纱布一圈一圈的帮他包扎好了。
“结束!”五条悟合掌一拍。
他又重新打量了一下自己包扎好的伤口,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非常完美!”
而津岛怜央摸了摸自己被包扎地严严实实的脚,乖乖地道了谢,“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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