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再一次就好了。
只要再一次的话, 造成了这样史无前例的惨烈天灾的津岛怜央在慌乱与恐惧之中被处以了死刑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吧。
津岛修治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畅快与愉快。
在结束了跟夏油杰的见面, 回到津岛宅邸时, 他是步履轻快地小跑着自己把洋房的门把手拉开的, 甚至连见到津岛右卫郎时,他的脸上都残留着些许淡淡的轻松笑痕。
津岛修治将手背在身后,左右打量着津岛右卫郎的模样,开口说道,“父亲大人,再努力一点吧?”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清脆的童音,脸上是与怜央及其相似的、毫无阴霾的可爱笑容,在这一刻,津岛右卫郎才恍然意识到津岛修治与津岛怜央其实是一母同胎的双生子,从未出生起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了。
他们其实很相像。
“再努力一点,”津岛修治的声音很轻柔,“爬到更高一点的位置上去吧。”
“高到可以指挥军队,高到可以判处一个人的死刑,高到可以彻底抹消一个人存在的痕迹,高到你可以亲手杀死我们、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提出质疑的时候。”他灿烂地笑了,“到那时候,你就可以自由了哦。”
津岛修治说着甜蜜的言语,哄骗着落入深深糖罐的老鼠,“你会坐上首相的位置,而我和怜央,你所讨厌的双生子也会永远地消失在你的世界之中。从今往后,你就是那个掌控了整个国家的伟大人物,没有人会再质疑津岛氏的地位,没有人会说你是落魄的斜阳族,人人都会高歌颂赞,说这个国家没有你的领导是绝对不行的。”
明明是在被称赞着,明明是在被细致地刻画着他从前梦寐以求的未来,但津岛右卫郎的神情却反倒越发的自卑与畏惧,他深深地埋下了脑袋,用极小的、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微弱声音说道,“修治,不要再说了,没有你的话,我什么都做不成的。”
他看着津岛修治,神色之中带着像是害怕被抛弃的怯弱与讨好,“没有自由也没有关系,当不成首相也没有关系,只要修治你一直在我身边……”
津岛修治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渐渐地淡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漠然地看着津岛右卫郎这副恶心的软弱模样,说道,“真恶心。”
他用最轻柔的语调说着最刺人的话语,“你是狗吗?趴在地上舔别人的鞋子才能让你安心?膝盖骨这么软的话就给我钉上钉子、绑上木板,站直了再走路,明白了吗?”
出乎意料的,被骂了之后,津岛右卫郎的身体反倒比之前更放松了,他依旧用那样唯唯诺诺的语气地垂首应着,“明白了。”
“我不跟软骨头的狗说话,给我抬起头来。”
津岛修治的语气没有很强烈,但命令的意味却不容置啄,让被训练出了反射性的津岛右卫郎一个激灵地抬起了脑袋,连脊背都板直的如同一根直线。
。
一切都朝着津岛修治期望的方向前进了。
咒术界这座本就摇摇欲坠的大厦终于渐渐地、渐渐地朝着坚硬的地面倾斜着了,光只是津岛修治在电视上面看到的因为[窗]没能及时观测到而造成了巨大伤亡的咒灵引发的奇异事件就已经有六七起了,更不用提那些还没有被注意到、或者被[窗]及时掩盖了痕迹的事件,跟之前相比,咒灵数量增长的速度之快,让人不寒而栗。
从中也足以看出来禅院陆斗越发的力不从心了。
终于。
津岛修治让津岛右卫郎盯住的那几个政界要员行动了。
他们开始在一座座监狱进行考察,细致地筛选着每一个罪犯的履历,试图找出来一个“干干净净”的祭品。
不能牵扯到咒术界的人,不能牵扯到位高权重的权力者,不能牵扯到家财满贯的富有者,不能牵扯到拥有着特殊才能的异能力者,不能牵扯到拥有着武装力量的黑手党,在排除掉这所有的一切之后,还要再进行二次筛选,连同会牵扯到那些需要避开的人物的亲朋好友也一样要避开。
上一个祭品,自视甚高的咒术界高层们只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草草地确定了没有在编的咒术师被波及。
但这一次的祭品,只有禅院陆斗一个标准,只剩下了禅院陆斗一个人,他却花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来寻找。
因为不停转换的立场,因为从各个方向袭来几乎要将他溺毙的压力,因为在这样痛苦的情况下却还要不停地、不停地维持着高效运转的头脑,禅院陆斗在不停强迫着自己要将每一处细节都要安排妥当、绝无错漏,这样才能让他在那样比行走的秒针还要繁忙的工作之中留下一点喘息的时间。
禅院陆斗看起来疯癫又可怖,但实际上向绘里奈许下了想要坚韧神经这样愿望的他的头脑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那副下一秒要崩溃的样子只是禅院陆斗发泄压力的独特方式,就跟在背负着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重方式的时候,有人会选择拔头发,有人会失眠,有人会忽然狂躁,有人会忽然痛哭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当周围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已经无可救药的疯子的时候,其实他跟疯子也就没有什么两样了。
但即便如此,禅院陆斗还是不肯松开手中紧攥的权力,将那些事务分散到其他人身上,甚至让他终于开始想要利用绘里奈的能力的事情也并非是想要回到从前,回到那样身为咒术界高层的一员、在其他高层和御三家的制约下行使着有限的权力的境况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