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老臣可不信,皇上鬼话连篇,最是狡诈,说是没醉,便一定是醉了”,丞相冷笑一声,也垂下脑袋,“不过皇上,今日哪怕是醉话,您也一定要说话算数,一定要对我女儿好。”
宋寒之听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会,朕一定对她好。”
“那便好了”,丞相松了口气,大手一挥,“女儿啊,扶你夫君去歇息吧。”
姜雪蚕立马跑过去先扶住身子摇摇欲坠的爹爹,喊来小厮将他扶回屋,而后才扶起自家夫君,后知自觉,爹爹这是同意了?
喝醉的男人格外像一滩烂泥,哪怕是皇上也不例外,姜雪蚕想。
她一手搂着宋寒之的腰,一手扶着他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扶到了客房。
进了门她才又后知后觉,刚刚她怎么没唤另一个小厮过来帮忙?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她红着小脸暗暗想。
慢慢把宋寒之扶到榻边坐下,宋寒之却抱着她的手臂不撒手,还使了力气让她也坐在了旁边,摩挲着她未被衣袖掩住的那截白净细腻的手腕。
“夫君,你喝醉了,还是先躺下来休息吧,我去给你煮碗醒酒汤。”她拿手背给宋寒之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神色有些担忧。
“我没醉。”宋寒之靠在她肩膀上,脸色瞧不见,声音倒真比刚刚清明了许多。
可姜雪蚕不信,爹爹说过,男人喝醉后的话不能信,酒后吐的根本也不是什么真言。
想了想,她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放到宋寒之面前,扭头问他:“夫君瞧瞧,哪个是我?”
宋寒之闻言抬起头,一会儿瞅瞅玉佩一会儿瞅瞅她,仿佛真的在思考,然而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仍在摩挲着姑娘的皓腕。
终于,他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慢慢凑近那枚玉佩,却在姑娘不注意的时候将她一把拉近,带着酒气的薄唇印在她覆着鲜红唇脂的樱唇上。
“这个是你。”
第35章趁醉骗吻“那我便让夫君多瞧瞧。”……
姜雪蚕觉得,爹爹的话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她以为夫君只是同上回一样醉意上涌,意识朦胧,可当她切切实实感受到唇上陌生的温凉触感时,还是恍惚意识到——她可能被骗了。
但好像又不能说是“骗”,因为眼前人确实强调了好几次他没醉。
而且就在刚刚,他还小啄了一下她的唇角,与她分开一丝距离,温热的吐息仍打在她鼻尖,她又听得眼前人用极轻极轻的声线说了句——
“我没醉。”
她这次终于信了,因为眼前这双澄澈的眸子不仅水汽全无,甚至比往日还要清明。
方才那旖旎的画面倏地在眼前浮现,她的小脸也立马红了一片,垂着眸子不敢看眼前人,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伸出小手把温热的掌心覆在他清明无比的双眼上,试图掩耳盗铃。
“夫君就是醉了。”
宋寒之倒被眼前人此刻的举动给逗笑了,沾着几缕浅绯口脂的薄唇也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熟练地将眼前温热裹入掌心,温柔地瞧着那令他这七日思之若狂的人儿,带着笑意再次重复:“真的没醉。”
“那……夫君怎么不接着装醉?”眼前人垂着眸子,眼角眉梢也渐渐有了笑意,可她又在尽力压制着这份笑意,佯装恼怒地嘟哝了一句。
宋寒之此刻倒是实诚得紧,神色认真地回她:“装完醉又要装睡,可我想多瞧瞧你。”
不知是哪个字眼触动了眼前人的心弦,引得她浓长的眼睫轻颤了两下,咬了咬下唇,往前坐了坐,抬起眸子,与其目光相交。
“那我便让夫君多瞧瞧。”她又重新绽开笑意,只是眸光里多了几分藏不住的缱绻相思。
日思夜想的俏丽面庞此刻明明近在眼前,宋寒之却突然不知该如何倾诉,只是伸出手用生了薄茧的指肚来回摩挲着眼前人白净光滑的侧脸,末了,又将指肚搁在她唇角处。
那里少了一小块唇脂。
至于原因,他心知肚明。
直到冰凉的指肚变得和眼前人唇角同样温热,他才收回大手,取过晾在一旁多时的玉佩,垂眸仔细地替眼前人挂在腰间。
“这个不是你,是我。”他说。
当日出了明光殿,宋寒之便有些后悔,可这世上又确确实实有句话叫“君无戏言”,受这话所累,他只能眼睁睁地瞅着心上人离明光殿越来越远。
终于,临到宫门口,他按捺不住心中情思,不动声色地与她越靠越近,趁着他宽大的袖摆摇晃着掩住她垂在身侧的手腕时,偷偷将手里的玉佩塞到了她掌心。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枚玉佩意义非凡,便想让它代替我来守着你。”宋寒之将玉佩挂在她腰间,又捋了捋那柔软的流苏,而后才抬起眸子对上她的目光。
姜雪蚕其实识得这枚玉佩。
最近她渐渐记起了一些旧事,想起幼时他们初见,率先映入她眼帘的便是那枚龙纹玉佩,只是她那时年幼,又在忙着哭泣,根本没从那枚玉佩中联想到什么。
后来脑袋又受了伤,忘却了旧事,连带此事也忘得一干二净,如今渐渐记起往事,才觉得这枚玉佩越瞧越熟悉。
“我一定替夫君好好收着。”
“意义非凡”四个字让她暗暗打起精神,她隐隐觉得,送这枚玉佩的,应当是对于夫君来说很重要的人。
如今夫君将这枚玉佩送给了她,那是不是证明,她在夫君心里也算是重要的人?
当初在柿树下许的心愿,如今可算是实现了?
“在想什么?”宋寒之瞧着眼前人愣了神,眼底笑意却又越来越深,心中疑惑,低声问了句。
直到这清冷又略带些倦意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姜雪蚕才从那份小心思里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俏皮地回了句:“是件好事,但不告诉夫君。”
宋寒之见她如此喜悦,在心中积攒了七日的阴霾此刻也跟着消失得一干二净。
奈何他这一默不作声,眼前人还以为他的醉意真的上来了,神色也变得焦急:“夫君,我还是去给你熬一碗醒酒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