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张开嘴:“你……”
路德维希回头:“什么?”
夏洛克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她的书,又淡淡地把视线转回去。
“没什么。”
倒是路德维希忍不住了:
“你其实可以让老约翰,或者其他仆人端上来的,你亲自端给我……总会让我觉得,我吃的是‘最后的晚餐’。”
“……”
夏洛克手里的书翻得很慢……他最近好像突然对她的笔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漫不经心地问:
“你看上去胃口不太好……中午还吃猪扒吗?”
“不太想吃。”
“那么,我们去东区的中餐厅?你喜欢吃中餐。”
“不太想去。”
路德维希根本没有吃什么,除了一些水果——看到英国人精致的甜点和西餐,就会想到这些看似华丽的东西实质上有多么的难吃。
夏洛克在把餐盘端下去的时候,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回来的时候,路德维希已经坐在床上在看书了。
于是福尔摩斯先生看着路德维希小姐苍白的脸色,和因疼痛而绷紧的下颚,又皱了皱眉。
可他依然没有说什么。
他只是拿了一本医书,半靠在床的另外一边,安安静静地读起来,修长的腿搁在白色的床单上,姿态闲适而随意,带着一点懒散,又带着一点贵族的腔调。
他脚上穿着棉质的黑色袜子,黑色的西装裤腿与袜子之间,露出一截苍白的脚踝。
太阳从山岗上升起,星星点点的斑驳光点落在他拿书的手指上,他的皮肤是白种人傲慢的色彩,白得像要融化在阳光里一样。
……脉管里,注满的是阳光,而不血液。
当他阅读时,他的手指不经意地抚摸过书脊,当他思索时,他轻柔地摩挲那些洁白的纸业。
就像——
就像,在抚摸爱人的肌肤。
……
路德维希垂下眼睛,强迫自己把视线放在面前的考试资料上。
她面前的书是各个国家的诗歌汇总,茨维塔耶娃的诗行,透过铅和墨的痕迹,透过一百年的时光,在爱情的陵墓前,低声吟唱。
脉管里注满了阳光——而不是血液——我独自一人,对自己的灵魂,满怀着巨大的爱情。
……
路德维希怔怔地看着那些铅字,只觉得那些墨色的手写体英文,都变成了兽,张牙舞爪地在书页上叫嚣。
这样地……手足无措,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