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明长久来看,这非智者所为,顾然一度也反对这个做法,但战争军需迫在眉睫,古董外流、墓室洗劫,只能放在次要方面去考虑。
张府上绝大多数人都上前线了,张启山手底下的张家人也只有在暂时停战的喘息片刻,才会跟着顾然去下斗。因此顾然大多时候是单打独斗。这倒也方便,正好他一个人好溜出城去,就算遇上日军的哨卡,他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过去。
就在这一年,单打独斗的顾然遇上了另一个同样单打独斗的家伙。
彼时顾然刚解决了一个粽子,然后误踏了个机关,四周的弩|箭防无可防,他胳膊上插了一根,腿上被划上两道。
近来为了钱,几乎是昼夜无休式倒斗,顾然警惕性太强,强到在疲于奔波的时候,只要不是在张家,就基本睡不着觉。
他已经有日子没好好休息了。
顾然也是人,难免身体状态下降,不然也不会落得一身伤。在被弩|箭伤到的瞬间,顾然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不如想象中的好,而这个墓也没有他想象中的简单。
换句话来说,一切都失控了。
这是让顾然特别惶恐的状态,他在一无所知而只剩身体本能的时候遇到了张启山,十年来过往的记忆却没有任何一点恢复,这种痛苦在平日里不会凸显,但现在的失控则像一条导|火|索,让顾然无比焦虑。
由失控的墓室,想到了自己失控的记忆。
顾然拔掉了胳膊上的弩|箭,用疼痛强迫自己清醒,他意识到,自己处于一个疯与不疯的边缘境地,如果不休息一下、冷静一下,后面但凡再遇到一点点失控的事,他整个人就会彻底失控。
顾然去了方才经过的耳室处理伤口,让身体和精神都休息片刻。
时间没过太久,他听到了脚步声。
顾然此时有一丝庆幸与后怕,这个墓室的信息是很难有人知道的,他还是在先前下墓收获的书简中得到的线索。在他的预料中,自己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不会遇到任何人。
但现在的事实告诉他,有人也出现了。
如果是刚才精神濒临崩溃状态的他遇到这个人,他无法料想会发生什么后果。
所幸,在短暂的时间里,顾然冷静了下来,甚至能够在看到来者从耳室门口进来的第一时刻笑出了声,然后主动打招呼:“嚯,头一回见着残疾人下墓,现在生计已经困难到这个程度了吗?”
“嚯,你这不瞎也跟我差不多啊。”来者是个戴了副黑墨镜,穿了一身黑的人,一瘸一拐的。
顾然打了手电,才看到他这一身黑上在往下淌液体,显然,也是受了不轻的伤。
那人直接朝顾然的方向走过来,坐在他旁边,向他伸出了手:“相逢就是缘,给你有缘人卷纱布呗?”
顾然翻了个白眼,从包里拿出来一卷纱布丢给他,然后问:“要伤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