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饿、了。”
谢春秋一字一句,赌气的说道。
她也不是气什么姑娘家的在外男的房中睡了一宿,毁了清誉,有了污名。
顾参商为她好,她心里清楚。
一时情急嘛,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
为什么她大病一场,这吃喝用度的待遇,没有提升也就罢了,怎么还越来越差了呢!?
谢春秋一双杏眼瞪的老圆了。
可偏偏这顾参商还装出一副完全不知谢春秋为什么犯脾气的样子。
他装模作样的问道:“不饿?”
“不饿!”谢春秋看着就来气,死死的瞪着顾参商,有骨气的很。
“哎……”顾参商放下瓷碗,叹了口气,“这昨夜呢,我又去请了张白苏张御医来府上为你诊治,接连请了两次,这回就连太子都问我,‘你莫不是在府中藏娇了吧?李御医可是杏林之首,怎么你偏就日日逮着张御医不放?’,你说我得怎么回答太子?”
谢春秋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暗自腹诽道:那你就去请李御医呗。
干嘛偏偏逮着张御医不放?又不是她非要张御医的来的。
“哎……”顾参商不知道是什么文人的毛病犯了,无病就在谢春秋耳边乱□□,“可怜我这实诚人了,骗太子殿下说是我府中那娇滴滴的小母猫突发怪病,只有这张御医才有一两个法子可以医治。”
顾参商又道:“哎……”
谢春秋就是吃软不吃硬,她这会头都快被顾参商给叹大了:“哎……”
“你快别叹气了,跟个老太爷似的……”
她算是退让了一步,嫌弃的瞥了一碗那不知是何物的粥:“我也不是不饿,就是,就是看着这东西,我实在是没有食欲。”
“看着这东西?”
顾参商说“这东西”的语调语气,和他说“那些书”的语调语气,别无一二。
震惊意外之中,带着点怒火:“你可知,你口中的这一碗东西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啊?”
谢春秋勉为其难的又瞥了一眼那灰黑灰黑的不明糊状物。
但奈何实在是克服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这一眼看的不仅眉头都锁了起来,整张脸都恨不得拧巴成一团。
然而,这般不可描述,不堪入目的东西,从顾参商的嘴里说出来,却又是另一副光景:
“这药膳里头是,万年的灵芝,千年的人参,百年的蝉壳,十年的荷蕊。”
一听就都是不得了的东西。
谢春秋:“……哦。”
她突然觉得椅背有些发烫,犹豫了半晌,决定用最朴素的方法来表达对顾参商的谢意:“那我把药钱给你?”
可惜,顾参商闻言似乎并不高兴,甚至少见的,拿玉勺敲了敲玉瓷碗:“谢、春、秋!”
那一字一字里,似乎蕴含着一种莫名的情绪。
不是愤怒,却也不是痛恨。
是一种更为缠绵的情愫。
谢春秋不太明白这种感情,只觉得这下连椅凳都是烫的。她如坐针毡,可偏偏这腿就像是灌铅了一般,不愿意走。
这单方面受批,可是头一遭。
从前且不说无人敢批她,就算有,谢春秋也不会给别人留批她的余地。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犯了什么毛病。
谢春秋默默的想:她可能是昨天病的,顺带今天脑子都不太清醒了吧。
顾参商长臂一伸,将谢春秋早早推开的那碗又推到了谢春秋的面前。
谢春秋眼巴巴的望着顾参商,一双杏眼里尽说是说不出口的泪汪汪:
不想吃这个药膳。
顾参商只淡淡的看着谢春秋,一双凤眼里却尽是坚定非常:
你大可以试试不吃会怎么样。
膳厅内,两人无声的交流着。
最终还是谢春秋沉不住气,先败下阵来,犹犹豫豫的开了口:“真的,一定要吃这个……”
她是真的不想承认这是药膳,但在内心里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后,还是屈服了:
“……一定要吃这个药膳吗?张御医到底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