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昏沉地躺在地上的刁玉突然爬了起来,她撑着身子,声音尖锐极了:我是他要明媒正娶的妻!你们你们还我良人来!
穆君桐回头,刁玉的视线和她对上。
刁玉泪水盈眶,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复杂,明明只是对视了一瞬,穆君桐却觉得好像把话都说尽了。
穆君桐心头稍轻,不再强撑,倒在地上。
面对这棘手的场面,官兵焦头烂额,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三人伤得有多重。伤成这般,必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他想干脆全部带走,却又犹豫了。
妻他望向刁玉,又是一个寡妇了。这世上,真是最不缺寡妇了。
他叹了口气:把这些恶奴全部捆起来,他们至于他们的话,就交由游家处置吧。
他话音落,刁玉松了口气,陡然卸力,瘫在地上。
她很想笑,可是眉眼一动,眼泪滚滚而下。
这已经是当下能想出的最好的结果了。若是游家网开一面,见他们满身伤也要护住老爷,不过多计较,她和刁器还能继续苟活下去。
只是穆君桐
死了个有点关系的小人物,怎么也得来仵作看一看。仵作很快来了,都不需要细看,便能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指着尸体道:这刀伤啊,乃是泄愤。又回身看穆君桐,这娘子肩上的刀伤也同样,应当出自大力男人之手,伤势如此重,还是先请大夫吧。
穆君桐颔首道谢,看上去已经是虚弱地说不出话来了。
暴雨还在下,小院搭的草棚快要支撑不住了,又潮又闷,雨水从缝隙滴下,打在穆君桐身上,已是支撑不住了。
官兵不忍为难,挥挥手:先请大夫吧。
有人将穆君桐搀扶进屋内,脚步声来来去去,混杂着雨声,一片忙乱。穆君桐没有管伤口,只是坐在塌边,垂头盯着地面。
过了一会儿,刁玉轻轻地走了过来,她伤势看着严重,都在面部,其实洗把脸就好了。但她没有洗,而是去灶前给穆君桐盛了一碗热水。
她将碗递过来,竟又开始哭:你的伤
其实现在有更多想要问的话,比如说,为什么有这种身手,为什么要帮他们,但刁玉将这些疑问咽了下去,一辈子烂在肚子里面。
穆君桐摇头,张口,干裂的唇撕扯,难以发声。
刁玉赶紧喂她喝下热水。
光影变化,又有人推门进来,刁玉以为是大夫,连忙扭头,正欲开口描述伤势,却见来人不是大夫,而是一个少年。
他裹着一身水汽,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前,逆着光,浑身缠着暗影,本该是天真意气的少年人,却透着凌厉的孤高,眉眼间的阴沉像开刃刀锋透出的血气。
刁玉的话堵在了喉间,下意识退后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