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含章的眼泪刚刚溢出来就被秦玦阴冷的语气吓得一僵,连忙仔细辨别穆君桐的神色。
穆君桐对他笑了笑,这一笑,似乎牵动了气息一般,没忍住,轻咳了几声。
咳?
不应该啊,观她脉象除了有些虚弱以外,并无大碍,按理说休息进补几日就能恢复。
六年过去,仍在原地的,只有穆君桐。
就连方含章也多了许多心眼儿。
电光火石间,他明白了穆君桐的想法。
他收回手,垂头,对秦玦躬身道:心血枯竭,依旧虚弱至极。
没想到进行得这么顺利!穆君桐在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却不敢有任何表现,生怕秦玦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秦玦嗯了一声,并无太多情绪。
方含章还想抬头看穆君桐,秦玦却朝右迈了一步,挡住她。
方含章僵硬了一瞬,只好垂头。
去开药方吧。他这么吩咐道。
方含章应是,不甘心地退下。
现在的秦玦实在捉摸不透,穆君桐不敢疏忽大意,在方含章走后,没有任何反应,继续装作一个虚弱无力的瓷娃娃。
他转身,在榻边坐下,那种慑人的压迫感又来了。
穆君桐一动不动。
他忽然开口道:你还会离开这具躯壳吗?
这个问题可谓刁钻,让人如何回答。
穆君桐不懂他想要什么答案,她只求不激怒这个病态沉郁的秦玦。
她弱弱地道:不知道。
沉默,窒息的沉默。
穆君桐感觉他的视线在自己的发髻上移动,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然后他突然出声打破这种窒息的沉默:说谎。
即使再小心,穆君桐还是被他阴冷至极的语气激得浑身一凛。
骗子他感觉自己吓到了穆君桐,放低了声音,可是无论语气多么缱绻,依旧不掩冷意。
他轻轻抚摸了下穆君桐的发髻,喃喃道:骗子。
他在回忆过去。穆君桐口口声声答应他会等他带着良医回来,可是他一走,她就死了,给刁玉这种相处不久的女人写了那么长那么长的一封信,却连一句话也没给自己留。
他也在记恨现今。她明明回来了,他这么小心、担忧,害怕这又是一个一触即碎的梦,连确认也不敢,她却心安理得地躺在石台上,继续扮演一个尸体。
他放低了声音,像情人的耳语: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发现你回来的吗?他放下抚摸她发髻的手,你的头发,和上次去时不一样了。还有衣袍,锦被,全都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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