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咱们人多!冲出去,和他们拼了!”
“反正都是死,有什么敢怕的!”
季思眼尾被怒火染红,眉目间满是阴翳,抬手高声吩咐道:“传令下去,今日谁若踏出城门一步,便视为叛贼,”
“就地诛杀!”
声音响彻云霄,传进每一个人耳中,闹事的姓或主动,或被动,被推搡着往前挤去,官府的人手中虽有武器,怎奈何双拳难敌四手,被各种棍棒锄头镰刀围击,场面十分混乱,各种声音吵杂震耳,各种武器互相碰撞。
在人群中掩了几人,身上都是布衣打扮,脸上系着白布,小心翼翼将中间的男人护住。
“二爷,接下来该怎么办?”其中一人问。
男人眯了眯眼睛,声音赫然就是仲先生,“趁乱寻机会把季思杀了。”
“是。”
局势越发混乱,官府的人招架无力,都受了大大小小的伤,更严重些的被镰刀割住咽喉直接没了气,季思这身体没有什么武力,凭借的都是潜意识的记忆,一边要护住岑于楼一边还得小心其他人。
这群百姓里有四五个人很奇怪,只朝着他出手,像是练家子,一招一式都是带着要他命的狠绝,同扔铁球那人一般,不像是寻常百姓,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护卫。
季思眼神一沉,觉得背后的事更加复杂了起来,却也没空分神去思考,光是躲避这几人的杀招已经很勉强了,握住刀柄的右手都开始有些颤抖,额前接了血痂的伤口因为用力又被撕裂开来,流出的血顺着眼睛滑落,模糊了他的视线。
眼前的景物有些瞧不清楚,季思被打的连连后退,用刀尖插入土中撑住身子缓了一口气。
突然,身后冒出来一人,高高举着匕首,直直朝着季思后颈插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岑于楼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从腰间布带中抓了一把白色粉末洒向偷袭这人。
季思闻声回头,手腕用力抽刀一挥,一击毙命,然后重重一脚踹去,这人应声倒地。
“多谢。”他冲人道。
岑于楼挑了挑眉,有些傲气道:“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场面乱的无法,变的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官府的人伤亡惨重,崔灏手臂被镰刀割了一刀,止不住流血,冲着身后的人大喊:“不是让人去调人了吗,人呢!怎么还没来!”
他们不知道的事,派出去郊区和隔离棚调人的士兵,已经被仲先生手下的人解决干净了。
人群涌了上来,像是疯了一般用力抽出扣紧城门的门拴,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沾着血迹,满脸杀意,眼睛通红,凶猛狠绝,丝毫看不见原先老实淳朴普通百姓的模样,瞧起来瘆人的紧。
城门的门栓被扔在地上,他们卯足了劲将城门往两侧推开,发出沉重的声响,门缝渐渐变大,露出城外的景象,众人脸上欣喜若狂,迫不及待便躬身钻了出去,像是门后的天地是生机,是希望,是他们拼死一搏的所有。
城中兵刃相接,各种吼叫声未有停歇,仲先生立在人群中,心下一慌,耳尖轻颤,眉头皱在了一块儿,沉声着急道:“撤!”
身旁的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困惑。
“情况有变,快些离开此处。”
几人点了点头,转身掩入人群,一转眼就没了踪影。
岑于楼发丝凌乱,脸上沾了血污,看着涌出去的人,眉头皱的死死地说:“季大人,城门开了。”
季思没出声,唇线紧抿,抬脚将扑过来的人踹翻在地,盯着人群眯了眯眼睛,将手中挂血的刀人扔在一旁,厉声道:“他们出不去的。”
这人的语气自信满满,像是一切的事都未有慌乱,岑于楼抬眸看着他,被其感染,心中烦躁的感觉也渐渐消散。
城门大开,闹事的百姓前仆后继的往外冲,刚踏出城门时,他们仿佛得了新生,像是出了那个毒场,已然远离了疫病,脸上笑意还没展开就这么僵住了。
前方烟尘漫天,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近,众人抬头望去,就见尘土飞扬中走来一列兵马,整齐有序,威风凛凛,周身充满着肃杀之气。
身着大晋军服的将士穿过漫天烟尘而来,马匹呼哧呼哧喘着大气,蹄子踩在地面,印出浅浅的痕迹。
烟尘渐渐被风吹散,杜衡纵马向前,勒紧缰绳于马上垂眸,扬起手中圣旨,厉声喊道:“奉皇上御令!湘州疫病肆虐,为防止疫情扩散,陇西都指挥使司重兵镇守湘州,即日起湘州城封城闭门,直至疫病得以解决,在此之前城中百姓不得私自出入,若有违令者!杀!”
“叮”一声,镰刀落地,城前众人缴械跪地。
风过声起,孰赢孰败,已成定局。
岑于楼在主厅替季思处理额头的伤口时,杜衡领着个男人走了进来,冲岑于楼点了点头才看向季思出声道:“季大人,这位便是陇西都指挥使司的赵同知。”
他身后的男人微微颔首,松开扶住腰间佩刀的手冲季思抱拳行礼。
各道的都指挥使司虽和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同为地方三司,可都指挥使司掌管兵权,权利自是格外不同,其下官员的官阶也比另外两司大一些,就像都指挥同知这一职位,虽是副职,却和六部侍郎同阶,也没谁比谁官职高些。
这人行了礼,季思也连忙起身回了礼,哑声道:“路途遥远,辛苦赵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