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孔令秋一边伸手从身后的孔家护卫手中接过一个木盒递了过去,那木盒是暗色的香木,上面雕刻着猛虎行步的画面,雕功十分厉害,每一个人细节都显得栩栩如生,一眼看出不是凡品。
萧长聿面色并无异常,实际心中在暗暗打量孔令秋,见他递过盒子也不客气的接过,自顾自掀开孩子捻了少淡绿色的茶叶放在嘴中轻轻咀嚼,一个清甜的茶香立刻在口中弥漫开来,让他有些惊艳。
“好茶。”
“萧将军喜欢就好。”孔令秋笑了笑。
逢人三分笑脸他自然也不好冷言冷语,萧长聿也跟着笑了笑,“我就好这么一口,既然孔侍郎有这份心,我再推脱到显得不知好歹了,那便收下了,这临安到喀什路途遥远,想必路上没怎么歇好,营帐早已备好,二位不如先去歇息歇息,具体事宜等明日歇息好了再议不迟。”
“那就麻烦萧将军了。”
季思依旧保持着满面不悦的神色,起身出营帐的时候,还凶狠狠等了萧长聿一眼,这才气冲冲的走远。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萧长聿脸上那副有些随性的模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和威严,他走到主位坐下,挥手让其他武将出去,随后将那盒子放在桌上,神色有些复杂。
一旁的副将是他的心腹,见状不由的问了一句,“将军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劲吗?”
“这两人你怎么看?”萧长聿没回答,反而问了这么一句。
这个副将是萧长聿一手栽培起来的,名字叫赵广平,两人是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关系自然同旁人不同,谈话间也没那么拘束,听他询问,赵广平沉思了会儿道:“那个孔侍郎脾性温和,为人处世也得体,听闻是曲定孔家子弟,怪不得言行举止都带着股大世家子弟的涵养,瞧着到是个能人贤臣,倒是那季侍郎,同传闻中并无不同,许是不好对付。”
萧长聿看着他笑了笑,没说对也没说否,端的是一派高深莫测的模样,自顾自的斟了两杯茶,递了其中一杯过去。
赵广平拿不住自家将军是个什么意思,呆愣愣的将茶接了过来,拿在手中也没饮。
“说的对却也不对,”萧长聿把玩着茶杯,“这两人,一个是梁王的人,一个是太子的人,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我虽不再京都却是清楚朝中如今是个什么局势,皇上病重那些个党派自然也按耐不住,真要得罪了哪一个于骁骑营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还有喀什这事儿在,咱们现在这是前后夹击进退两难啊。”
“将军是担心......”赵广平没讲后面的话说出来。
“我递上去的折子将那事三言两语带了过去,虽说糊弄住了,但你真以为皇上是傻的吗?”萧长聿揉着眉心继续道:“我们活捉了南甸边军守将,不乘胜追击就算了,还把人给放了回去,临安那主儿,这面上不说心里指不定怎么猜忌呢,这事难哦。”
稍稍一想,赵广平就理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脸色也有些着急,“那若是让他们知道咱们把事给压了下来,这......”
“没那个机会,给我派人盯紧他们,”萧长聿盯着手中的茶杯眯了眯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带了些狠绝,“喀什如今是我萧长聿的地界,来只鸟都得从我眼皮子底下过,还轮不到他们指手画脚!”
声音混合着校场士兵训练的喊叫声,带着阵阵肃杀之气,令人心下一震。
季思将视线从校场中挥洒汗水的士兵身上收了回来,那齐刷刷的吼声响彻天地,震的他耳朵有些嗡嗡嗡的,以至于隔远了依旧能听到回声。
郑成将他们带去了营地最安静的一处角落,军中的营帐都是大同小异的模样,也不瞎讲究,论起舒适自然是比不上临安的高床软枕,军营中的士兵大多是通铺,十几二十个人挤在一块儿,季思以前也睡过,滋味的确算不上多好,如今他们还能得独帐已然不错了,但记着如今人设季思依旧摆出了副嫌弃的模样,“这破地儿能住人吗?”
“季侍郎实在对不住,”郑成还是那副任打任骂的态度,“营中多余的营帐都分发下去了,这两处还是加急收拾出来的,知道两位大人要来将军早在就吩咐我们收拾妥当了,担心你们住不习惯,里头的用具被褥都是新的,品质在营地中那也是头一份,仅此于中军帐,季侍郎若是还不满意,便只能委屈委屈去中军帐同将军一块儿凑合了。”
他按照萧长聿教的话说完,果不其然看见季思脸色黑了一半,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怒气冲冲的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初一也急冲冲的跟了进去。
郑成露出不屑的笑,笑意转瞬即逝,随后侧了侧身指着不远处另一方营帐道:“孔侍郎,这边请。”
“多谢。”孔令秋轻笑道。
等他们走远,初一才放轻了脚步从帐帘边上移开。
“走了吗?”季思打量着帐中的摆设问。
“嗯,”初一压着嗓子,“大人,这些人有什么问题吗?”
季思拍了拍有些硬邦的床,又掀开盖子看了看桌上空荡荡的茶壶,小半晌后才不急不慢的坐下,反问了句,“你觉得呢?”
初一坐在他对面,撑着下巴沉思许久才不确定的回:“那位萧将军瞧起来平易近人,任由大人挑事也处处忍让,我以前同先生在湘州的时候也听过一些他的事,不应该是奸邪之辈,大人为何处处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