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中门窗紧闭,李弘炀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胸腔起伏缓慢,像极了没有生气的尸体,屋里有些暗,香炉中燃的香冒出青烟缕缕,烟雾散不出去就飘在空中,显得气氛有些沉闷。
床边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宫女,边上是一个碎了的玉碗,褐色的药渍洒了一地连床榻边都沾染了不少,一旁的太监拖着尖尖的嗓子在骂人,绕着宫女来回转悠一脸抑制不住的怒火。
“源丰,行了。”一道女声响起,手中转动的佛珠也应声而止。
那大太监听见声音连忙狗腿子模样的跑了回来,凑近在软榻边捏着佛珠闭眼诵经的曹玉菡,讨好笑道:“娘娘,这小贱妮子毛手毛脚的,把药洒在太子殿下身上了,殿下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罪该万死,奴才这就把她拖下去好生****。”
“多大点事,谁都有不小心的时候,她也不是有心的,换一碗就是,吵吵闹闹听的人心烦。”
“娘娘教训的是。”那太监弯腰颔首应和道。
曹玉菡将佛珠放在软塌的矮桌上,冲着那跪在地上的宫女招了招手。
源丰瞧见朝着那宫女趾高气扬嚷嚷,“没瞧见娘娘唤你,还不快点死过来。”
宫女身子下意识颤了颤,连滚带爬跪在曹皇后脚边,脑袋垂的极低,不敢抬头。
“没事吧?”曹玉菡轻声温柔的问。
宫女没出声,源丰对着她的后腰要是狠狠的一脚,宫女才堪堪摇头,声音微弱的回,“奴婢无事,只是太.....”
“没事便好,”曹玉菡接过她的话,“往后做事可得小心些,在这宫里当差要谨记事事小心,稍一疏忽可就小命没了,身为东宫宫女,少说话,多做事,做好自己本分之事,下次可不能这般粗心了。”
“还不快谢谢娘娘。”源丰冷哼了句。
“奴婢谢过娘娘。”
“下去吧。”曹玉菡挥了挥手。
“是。”
等人出了殿,周遭又安静了下来曹玉菡捻起佛珠继续念着佛经,小半晌后宫女端着重新熬好的药进了殿,刚走近床边时,曹玉菡突然睁眼出声了,“把药给本宫吧。”
源丰眼力劲极好,这人刚起身他就连忙弯腰伸出手臂将人搀扶走到床边,曹玉菡接过有些温热的玉碗坐在床榻边,她将药慢慢灌进李弘炀嘴中,曹玉菡眼眶通红,一边喂药一边喃喃自语道:“延安啊,母后知道你难受,母后又何尝不是呢,这天下做母亲的哪个忍心看见自己孩子难受,母后宁愿难受的是自己,伤在你身痛在我心,最苦生在帝王家,总是身不由己,延安,你别怕,母后在,母后陪着你,一定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的。”
叹息声被厚厚的殿门堵在了其中,连一点声音都飘散不出去,这里是一个牢笼却又不仅仅是一个牢笼,牢笼禁锢住的是你的手脚,而这里禁锢的是你的灵魂与思想,天地好似至于这般大,天明了又暗,人来了又散,欲望在这里滋生,权利在这里腐烂,生与死在这里蔓延,而所有人都成为这里的寥寥几笔。
祁然回首望着身后的墙,垂了垂眸转身离开。
他回衙门时没同大理寺其他人一道儿,而是饶了点远路到了永安王府前那条街,寻了那老夫妻开的馄饨摊点了碗馄饨低头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