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陇西饮食偏甜和淡,尤其是漳州那一块儿,可大人恰恰不大喜甜,我瞧了许久,发现大人对带甜味的菜能不碰便是不碰的,”初一摸着下巴回想,“一点不像漳州的习性。”
“你倒是观察的仔细。”季思没人一本正经的模样给逗乐了,放下笔端起了那碗甜汤。
“明明是大人自个儿不注意,亲近些的人都能发现。”初一没好气道。
不过极其普通的一句话,季思脸色笑意却骤然消散,搅动甜汤的动作一顿,猛地抬眸,眼中情绪翻涌,神色凝重,沉声问:“你刚刚说什么?”
他这副神情有些瘆人,初一心头一慌下意识将那话重复了一遍,“亲近些的人都能发现……”
亲近些的人都能发现。
李弘煜同季大人算是亲近吗?
季思在心中自问。
乱成一团的思绪拨开那层遮天蔽日的迷雾,好似一点点显露出后面被他忽视的真相。
脑海中闪过一个个片段,初见时李弘煜说:百闻不如一见。
在酒楼相遇时,那一桌漳州风味的菜肴,每一道都同在季康府上的一模一样。
季康说什么来着?
他说那是按着季大人口味做的。
还有昨日,李弘煜的那番话,他道:“听闻漳州喜甜,不知这吃食可还合口味?”
从一开始李弘煜便知晓自己内里换了一个人,他知晓自己不是季思。
头疼欲裂,手中瓷碗应声而落,甜汤溅了一地。
初一连忙扑了过来,忧心呼喊出声,“大人!你怎么了?”
季思眼神微动,愣愣看着地面上的瓷片,一直被丢在角落的记忆渐渐清晰了起来,他看见季大人死前的景象,一直在耳边响起的那道声音,来自于李弘煜。
那张被雾气遮掩住的面容露了出来,眼中的冷意让人为之一颤,与此同时涌出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这份悲伤来源于季大人,疼的他攥紧心口衣衫,眉头皱得死死地。
这副模样吓住了初一,连声哭喊着,“大人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啊!”
“错了,”季思喃喃道:“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呆愣在原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随后突然间想起什么,摇晃的站起身,厉声道:“出事了,快,让马车回来!”
屋外风雨声怒吼着,落在房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这雨未停,天也未明,不知何时才能迎来曙光。
雨下了一夜,天蒙蒙亮时才渐渐小去,只余下牛毛细雨。
季思在书房呆坐了一宿,眼底一片青黑,却好似感觉不到疲惫一般,双眸一片清明,脑子更是比以往清醒许多,许多想不明白的事也在这一夜有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