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谏勒了马绳:“没听她说起过康镇抚,想来是我一人的朋友。”
康平远的目光循着江谏的话声顿了下,回过神来时刚好对上江谏三分笑七分寒的目光,莫名觉得里面藏着几分敌意,康平远露出半个讨好的笑:“那是,王爷的朋友岂是我能认识的。”
江谏虽贵为靖安王,但为人随意洒脱,从未端过架子,跟谁都能算半个朋友,也很会说话,基本上不会叫人难堪。
康平远这话说得过谦,往日有人对江谏说话说到这份上,江谏大多不再不计较,可谁料,江谏忽然说:“你知道就好。”
康平远的笑容一下僵在了脸上,脸色难看得不行,可江谏已经抽了马鞭,往马场边去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连最会打圆场的申皓谦都不敢笑了,众人都能感觉出江谏对那位小公子不一般,也知道康平远这回踩到逆鳞上了。
他们这群人何时见江谏冷过脸?有句话说得好,脾气越好的人,生气起来越可怕,江谏脾气不好,但他不发脾气,偶尔来一回,确实叫人胆寒。
众人不敢安慰康平远的同时,忍不住对那边的人好奇了起来,各个都偷偷伸长脖子往草亭那边看。
沈栀在桌案上小坐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到远处的目光,她又坐了一会儿,不太自在地起身,拿着江谏腰牌,往屋子去了。
马场南面有几座屋舍,许是从前兵士训练歇脚用的,沈栀把江谏的腰牌给了小吏,小吏便把她带去了江谏的屋子,末了还端来一壶上好的热茶。
屋子里家具齐全,装饰雅致,小轩窗前的白玉瓶上还插着一支白梅,但人味很淡,一看就鲜有人居,只能看出偶有人前来打扫。
沈栀闲来无事,将屋子看了两遍,在床边发现个小书架,便随手抽了一本经书来读。房舍离马场不远,坐在窗边总能听到些欢呼雀跃的声响,倒是不吵人,沈栀就坐在这里,一半是热闹,一半是安然。
日头正好,沈栀读得津津有味,正想往下读情节,孰料翻过一页,竟是上文连不上下文,沈栀的手指一顿,细细读了两行,竟是淫词艳曲!
沈栀的额角突突地跳,颤着手往后翻了两页,内容又跟前面连上了……她眨了眨眼,一时糊涂,想这是拓印时出错了吧?
抱着侥幸,沈栀看了一半的书得以继续读下去,可好不容易又到了下个情节点,往后一番竟又是艳词!越是读到后面,淫词艳话越发多了,到后面,竟还有插画,简直不堪入目。
沈栀眼睛热了,忙把书放回书架,连边边角角都收拾妥当,装成未曾翻阅的模样。
做完这些,沈栀仔仔细细地又检查了好几遍,心口砰砰地跳,这究竟是什么正经人,才会把这种书明晃晃地放在书架上?沈栀愤然离去,走出去拐角,又觉得失礼,退回去给江谏留了张字条,说是告辞。
冬羽和冬雀两人抱着食盒,坐在外头的马车上,脚丫不着地晃来晃去,粉绿色的罗裙和双环髻衬得她们灵动可爱。
她们看天看地,忙里偷闲呢,蓦然看到沈栀出来,放下食盒,拍拍手,迎了上去:“姑娘怎么出来了?和苏姑娘玩得不开心吗?”
沈栀到了地方,才发觉自己走得有些快,气息有点急,一副有东西在追她的模样:“……苏姑娘有旁的事要忙,我们先回去。”
冬羽自是不疑有他,扶着沈栀的手上车轿,边挑起帘子边问:“这会儿天凉,姑娘的手好热啊。”
沈栀的眼神乱了一刻,她明知冬羽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是在问话,可她却脱口而出:“方才走路走的……”
这日夜里,沈栀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房里的香不重,淡淡的很是好闻,她辗转着翻身,想不明白江谏到底是个什么人,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这样严谨的经书里夹藏艳诗,沈栀卷了卷被褥,藏住自己发红的耳朵,下了定义:江谏是个登徒子。
翌日卯时,沈栀晨起梳洗,听冬羽说,孙大娘的首饰铺子因为沈栀的花簪,今年七夕挣的流水多了七成。
冬羽服侍沈栀更衣,语气愉快:“孙大娘送了好些首饰给奴婢,奴婢的屋子都没地方放了。”
“放不下就往我这儿放,你也是大姑娘了,得好好打扮打扮,省得那位小郎君以为我苛待你。”
冬羽面上一红:“小武知道姑娘人好,才不会那么想呢,他还跟我说,等姑娘及笄议亲出嫁了,还要给姑娘添妆,这段时间都在忙着挣钱。”
沈栀听得心头一暖,嘴上却继续打趣:“娘家人才能添妆,他是娘家人吗?”
冬羽脸上红扑扑的,被沈栀欺负得说不出话。
外头,冬雀忽然叩门,轻声细语地:“姑娘,长宁伯府送了好多礼来。”
沈栀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许是昨日去校场,被康平远瞧见了……
“是往二伯母那送的吗?”
“不是,帖子上写的就是我们采薇院,这会儿,张官家已经叫人把东西往我们这抬了。”
冬羽原本扬起的眉落了下来,瘪声瘪气:“这长宁伯府怎的一直烟魂不散啊……姑娘,这礼咱收吗?”
“作何不收?”
“啊!”冬羽不理解,姑娘这是又瞧上康公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手感不好,有点短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