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雀顿了下,又说:“太学旬假,两位公子都回来了,二夫人说今日是家宴,叫姑娘记得去。”
沈家到了沈栀这一辈,人丁单薄。沈汉鸿嫡系一脉仅有沈栀一个独女,庶出的两个伯父各有一儿一女。大伯沈伯定的女儿沈书韵高嫁工部主事,逢年过节才回家一趟,儿子沈嵩华尚未成亲;二伯沈计财的女儿沈静瑶待字闺中,儿子沈骏祺是沈家最小的孩子,今年刚上太学。
“堂哥也回来了?”
冬雀点了点头:“确实稀奇,大公子去年落第后,便一直发愤读书,一年到头吃住皆在太学,往日旬假也不见他回来,也不知今日怎的突然回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栀虽不关心她这个堂哥,但觉得还是得去一趟,不为别的,她有些事,想从沈静瑶那知道。
未到晌午,主仆三人一道去了秋荷院。
还未进门,便听到沈嵩华在里面高声道:“太学来的新学正很是了得,一月前我见他时,他还穿着学正袍,前两日再见已是博士了!”
“确实如此,昨日我听他讲学,引经据典,好不厉害,不过那位学正真夸你文章了?”
“当然!”沈嵩华把头仰得高高的,像只骄傲的大公鸡。
沈嵩华十四岁中举,小小年纪便京城扬名,虽然十五岁进士落第,但也在情理之中,沈伯定花重金请大学士替他看过文章,大学士说此子下次必定榜上有名。
沈伯定天生有疾,从未敢想自己的儿子竟能有这样的本事。有了大学士的话,沈伯定愈发坚定了沈嵩华的仕途之路,转头把儿子送进了太学。
沈骏祺捏着下巴道:“半月前,我同寝一人丢书,因为出身贫寒,买书着实不易,他着急火燎地满太学找,找了一夜,最后竟是在先生们存放典籍的文所里找到了,他进去时,那位学正正拿着他藏在书里的文章在读。”
“我这位同窗一下子脸都红了,磕磕巴巴地说那只是模仿之作,谁料那学正忽然说,下次把这文章呈上去,博士们定会对他刮目相看。”
“你们猜怎么着?一语中的,他那篇文章最后连祭酒都知道了,如今被人举荐到了太子宫中,两年内做到宾客不成问题。”沈骏祺一副八卦的口吻,把家中两位长辈说得一愣一愣的。
而他越是把那位学正讲得玄乎,沈嵩华的头抬得越高。
虽是年少成名,沈嵩华到底还是孩子心性,藏不住心事:“那日他在藏书阁当值,我特意拿着文章去给他看,他看了半天,抬起头对我说了一句挺好!这不是夸奖是什么?你那位同窗都未曾得过我这样的夸赞。”
“想来大哥下次再考,定是能榜上有名!”沈骏祺年岁还小,说话声还有点奶,但说出的话却俨然已经有了几分大人的意味,“还是大哥历害,不像我,功课总被先生驳回来重做,一篇文章颠来倒去写了五六次,才勉强被先生拿作范文来读。”
屋门外,冬羽上台阶的步子一顿,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感觉不舒服,一副“我不理解”的目光落到沈栀身上。
沈栀忍不住笑:“别听他们说话,不学好。”
今日大伯母万氏也来了,正和刘氏一道听两位哥儿的太学趣事。
两人的面色皆是众彩纷呈,时而好看时而难看,万氏眼馋刘氏执掌中馈,刘氏眼馋沈嵩华学问做得好,两人几乎是谁都不让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