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嬴风吩咐,五学堂里的赢氏族人便鱼贯而出。他们动作迅速地清理了雷次宗吐出来的污秽。得体有礼地请七皇子和雷次宗进去沐浴更衣。
另外还有几人下到山路上,一边为人群分水解渴,一边安排指挥山路上的人向前走去。
这些赢氏族人显然十分擅长处理这种场面,没一会儿就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这效率明显是大户人家训练出来的,哪儿像是个小小学堂的架势。
原本因檀邀雨一句“建康无人”,所以一大清早就怒气冲冲跑上来踢馆的学子们,莫名却受到了五学馆的礼遇。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也不好意思为难学堂仆役。只能保持礼貌地说自己是来找馆中的人比试的。
赢氏族人便向学子们一一解释,说学馆内已经在教舍门口挂上了牌子。建康的学子们无论想挑战君子六艺的哪一项,只需按照教舍上挂着的牌子进去即可。
众人闻言,便各自散开,去找对应的教舍。
此时又有新的学子上山。由于五学堂内窄小,嬴氏族人只好在外面搭起了凉棚,供后上山的人暂时歇息。茶水点心也都为他们备齐。只等先进去的人出来了,才再放进去一批。
却说刘义季,本想上来先给嬴风和檀邀雨一个下马威,谁想到雷次宗不给力,敌还没杀,先自损八百。
等他洗漱完毕,换了身新的衣服。左闻闻,右闻闻,确定自己身上没有那股呕吐物的酸味儿,才走出浴间。
再次站到学堂的院子里,却没人主动上前招呼他。
刘义季只得带着自己的护卫瞎逛,见到一个教舍门上挂着个乐字的木牌,也没多想就进去了。
刘义季原以为自己会看到类似于剑拔弩张的斗艺场面,至少也该是互不相让的比试。可实际上他进去时只见一位白须老者坐在教舍最中央。
老者的前面摆放着一架古琴,老者正捻须闭目,沉醉在琴音之中。而弹琴的却是个年纪轻轻的白衣书生。
两人的周围围了不少人,也都在仔细地听白衣书生的琴曲。
一曲罢,众人皆称赞连连。那老者也赞许地点头,“你在琴上的造诣的确非凡。假以时日,定可名动天下。只是你为炫技,指法有时过于繁复,反倒失了大音稀声之感。譬如方才那一节,你若是这样弹……”
老者说着,似是随意地在古琴上撩拨了几下。铮铮琴音便在教舍内荡漾开来……
琴音传入耳朵时,刘义季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莫名地颤了一下。
明明自己对乐学没有任何悟性,皇兄常说,天籁之音到了他耳朵里也跟弹棉花没什么区别。
可此时此地,刘义季才真正领会了什么是天籁之音。它并不需要听众有多深厚的乐理功底,哪怕是普通人也能与之产生共鸣,那才是真正的天籁之音。
第五百零六章 、丢脸只会越丢越大
刘义季这种乐理白痴都能感觉到老者的琴艺之高,那些以乐理见长的学子们,自然也能听出老者琴音的玄妙。
之前弹琴的白衣书生立刻起身,朝老者郑重跪拜:“今得先生指点,茅塞顿开。深谢先生大义。”
能毫不藏私地指点他人,这本身就是种十分高尚的品格。
老者捻须而笑,“你若是愿意,可以常来五学堂,我有空便会指点你一二的。”
白衣书生忙作揖叩首,千恩万谢。而其他的学子们也跃跃欲试地想让老者也听听他们的琴。老者捻须而笑,点头道:“好好,莫急。一个一个来。”随后果然十分耐心地指点众人。
来的学子们琴艺有高有低,老者却都能找到他们擅长的部分,再略微提点,不过几句话就让人有精进了一大步的感觉。
刘义季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劲儿。
这些学子们原本都是义愤填膺、慷慨激昂地上山,目的本来都是为了砸了那张写着“建康无人”的案桌,可不过半日功夫,情势就开始急转……
早上还昂首挺胸进入五学堂的学子们,出去时都变得十分谦恭。对着嬴氏族人讲话时都客气了几分。
他们的言语中包含着对学堂的无限憧憬。“不虚此行”,“醍醐灌顶”,“胜读十年书”这种话,很快就在学子们中传扬开来。
最早进去的一批学子出来后有不少都赖在外面不走,想要再进去一次。这就让还没进去的那些对里面充满了好奇,恨不得立刻就进去瞧瞧。
五学堂这一天里进进出出不知道多少批学子。到最后掌灯时,赢氏族人不得不出来请诸位学子下山,免得夜里在山上出什么意外。
赢氏族人还贴心地准备了灯笼,分给学子们,方便他们下山照亮。
有些家中富裕的,就打听能不能借宿在学堂里,明日好继续向先生们请教。可全都被婉言拒绝了,言明只有五学堂的正式弟子才能住在学堂里。
学子们听了,只好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下山归家。又纷纷约好,明日再一起来。
刘义季终于反应过来,檀邀雨这是要收买人心!故意用‘建康无人’这种话激怒建康城内优秀的学子,然后再用这些技艺高超的老先生收买人心!
只是刘义季不明白,檀邀雨从哪儿找来这么多贤能?
刘义季赶紧去找雷次宗。想通过他找些建康城中的大儒来。不管是谁,现在只要能胜过五学馆里的先生,那就是建康城的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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