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次宗还没恢复精神,不过听了刘义季的形容,也知道事情轻重。赶紧搜肠刮肚,给刘义季拟了份名单。上面全是建康城中擅长君子六艺的大家。有的是官员,有的是书塾先生,还有些是氏族的门客。
刘义季拿了名单,丝毫没敢耽误,让自己的人下山去,半是请,半是强迫地,总算是把人凑了个七七八八。信心满满地要找回场子。
于是第二日,五学堂的画风又变了,上山的学子们原本是打着问辩的幌子,来请五学堂的先生们指点,结果上山后听说建康城内的名士大儒都来了,要与五学馆的夫子们切磋技艺。
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比擂顿时就激起了学子们的热情,不少人想法设法挤进去围观,小小的五学馆一时连墙头上都站满了人!
这还不算完,有那好事儿的派自己的仆从下山去通知同学好友。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建康城内的学子泰半都朝鸡笼山赶来。
这下可好,不只山顶人满为患,就连山脚下也摩肩接踵,挤得连个缝儿都没有。
朱圆圆看着山上山下的人潮,这才明白为什么檀邀雨一上来就让自己去多做准备些食物。她啧啧道:“这么多人,就算是买水也能赚不少钱啊……”
墨曜无精打采地回道:“那你就去支个摊子卖啊,顺便找两个口舌伶俐的,把山上的情形都说给山下的人听,保证能吸引更多学子慕名而来……到时女郎就能高兴起来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饭都吃不下去一口……”
朱圆圆叹了口气,“没办法。子墨郎君和女郎从小一起长大。这么突如其来地就要分隔一两年,女郎会伤心也是正常……”
墨曜一想到昨天夜里,女郎趁夜送子墨郎君和姜坤师叔离开时的情景,就红了眼圈。
明明女郎同子墨郎君谁都没多说什么,只是互道了一声“保重”,墨曜听在心里就针扎似的疼。
墨曜把脑袋埋在臂弯里,低声抽泣,“子墨郎君太可怜了……若不是那个天杀的红龙……他也不用离开建康。子墨郎君把女郎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这么离开,跟往他心口插刀子有什么区别啊……”
朱圆圆拍了拍墨曜的肩膀劝道:“快别说了。让女郎听见,怕是要跟你一样哭鼻子。我说实话,女郎发脾气我都不怕,买点儿好吃的,多大的火我都能帮她熄了。可昨晚她在风里站了两个时辰的时候,我是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开心起来。”
墨曜抹了把脸,“你说得没错。女郎现在没精神,咱们就得多替她顾着点儿。走,我陪你一起去支摊儿,让建康城的人都知道,咱们五学堂的夫子们有多厉害!”
其实这些话也早就不用朱圆圆和墨曜去说了。毕竟围观的学子那么多。大概是应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原则。名士大儒技不如人的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不过一天就飞满了建康城。
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先生大家,在五学堂的夫子面前,就如同个初学的孩童一般,被批得体无完肤,还不得不心服口服。
这场大戏越演越热闹,很快皇宫里的刘义隆也得到了消息。派了人来鸡笼山叫刘义季回去问话。被派去传话的内侍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上山,将刘义季接回城中。
刘义隆原以为自家七弟会垂头丧脑,毕竟请大儒上山找回场子是他的主意,结果这脸却是越丢越大。可实际见到刘义季时,却见他双目炯炯有神。
第五百零七章 、翻涌
刘义季显然十分兴奋,完全不顾这一日看擂和下山的疲乏,滔滔不绝地将五学馆里的情形描述给刘义隆听。
他甚至连一些趣闻,比如谁为了听琴从墙头掉了下来,多少人为了进门连鞋子挤掉了都顾不上,还有谁为了能在五学馆留宿开出百两一张草席的天价。
刘义季自然没忘了讲述五学馆里的行者们。他这两天挨间教舍听过去,对每一位行者都印象深刻,对他们的才学之高更是叹为观止。
刘义隆听完有些感慨,“若不是朕被这病体拖累,真想同七弟一同上山,去看看此番景象,亲耳听听国士所言。”
刘义季听皇兄对五学馆的夫子以国士相称,也赞同地点头,“皇兄可以招他们入宫。臣弟愿替皇兄去请,以示皇兄对他们的尊重。”
刘义隆摇头,他同七弟不一样,当他听说嬴风也在五学馆,就隐约猜到五学馆的背后大约是行者楼。他又问道:“你可看到五学馆里有女子?十八九岁的年纪?”
刘义隆不知道刘义季在襄阳时已经见过檀邀雨了。而刘义季也因为自己骗了皇兄有点儿心虚,忙摇头:“没啊……什么女子?没有女子啊。”
刘义季这话也不算说谎,他这两日是真的没看见过檀邀雨。就连嬴风,也只有第一日时照了个面,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刘义隆不由感叹道:“若是这些有学之士都为我所用,何愁大业不成?”
刘义季不知皇兄话中的深意,没心没肺似地道:“皇兄是怕那些人不愿意做官?”刘义季想了想,也道,“好像的确是。那几位先生举止言谈都能看得出来,是当真不在意名利之辈。可是皇兄……他们不愿做官,不代表他们的学生不愿意做官啊。鬼谷子不入世,可孙膑、庞涓和张仪却都做了官。”
刘义隆扬眉,“你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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