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没了下文,我忐忑地收起脸上的笑,跟他讲和:“好了,我不闹了。”
夕阳余晖映照着少年的脸庞,少年却目光幽深。他说:“你刚刚犹豫了。”
他说的是程爷爷请我帮忙时,我的第一反应。
谁把我心脏当大鼓敲,重重一击,害我心慌愧疚。
紧接着,他又说:“你沉默了。”
我怎能不沉默呢?我没脸解释之前的“退堂鼓”和忐忑。
沉默的瞬间,他笑了。
他一笑,我更慌。我认识的程嵘脸皮薄又敏感多虑,我得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试图在三分钟内憋一篇八百字检讨书,然而我刚想了一个开头,他骤然俯身,低头,脸与我的眼只差几厘米。那一瞬间,我看见他眼里的执拗和颤动着的纤长的睫毛——倔强脆弱的少年之美霸道地占据我眼帘。
我下意识地躲开,错开眼才发觉我刚刚忘了呼吸,又在心里再一次咒骂,这是颗心脏,不需要连续重锤!
只那一瞬,程嵘勾起嘴角,薄凉地笑了:“你还躲我了。”
我……我……
“我冤枉啊……青天大老……”“爷”字在程嵘薄凉的瞪视下被吞回肚子,我无赖般攀着他手臂,借力爬上屋顶,“让让,给我挪个位置。”
爬上去之后,我说:“手给我。”
程嵘脸上写着“你想干吗”。
不给我就抢,我把他手拽过来,“啪”一巴掌打过去,手挪开后,他手心里多出一张卡牌。
“这是不是你塞我兜里的?”
是那张“守护神”。上次玩纸牌游戏,他偷偷把它放进我的衣兜里,但我到今天才发现。
程嵘没开口,但耳朵表了态,悄无声息地红了。
转头后他又一脸冷酷,就像对待除了四人小团体之外的其他同学那样:“丁小澄,你走吧,就当你今天没来过,或者我们从来没认识过也行。”
我被他酸了一下,不是牙酸,是心酸。
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程嵘是白沙洲上最漂亮的孩子,他应该要被优待的,像张晚晴那样任性,像温渺那样嚣张。但程嵘不,他很冷酷,却只是看着很冷酷。遇到任何的冲突抉择,他不会说“丁小澄,你必须跟我站一边儿”,他只会说“丁小澄你跟他们走吧”,哪怕他真的很想有人站在他那边儿。
他总是仓皇地等着被人选择,在被人抛弃之前先说出“我不在意”,好像这样就成了真的不在意。
我不明白我什么时候把程嵘看得这样真切,看懂了,眼睛也湿润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力图让他相信我:“我没害怕你。”
程嵘顿了顿,问:“你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