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有些慌神,不敢对上廖老师的眼睛,转而继续看单向镜那边的程嵘。程嵘依旧仰着头,“看着”我。我脑子里的思绪杂乱得像被大风刮跑的柳絮,四处飞舞。
我想起程嵘唱《唯一》,想起他刚刚说“别‘之一’了,‘唯一’吧”,想起他问我知不知道邀请一个女孩当舞伴是什么意思,想起我刚刚小鹿乱撞似的心跳……
恍惚中,我再跟廖老师确定:“您刚刚说程嵘他……”
“程嵘认定你是他的安全点。”
啊,这样子。我了然地点头,忽然想起之前种种,又想起廖老师说的话,所以程嵘对我做的那些应该不是喜欢,对吧?
但我怎么……喘不过气了呢?
第五章少年式的悲壮
那天回程忽然下起大雨,程嵘买下超市里的最后一件单车雨衣,把我罩在里面。雨衣是黑色的,我躲在里面什么也看不见,唯一有光的地方是帽子两侧的缝隙。
下着雨也闷,雨水打在塑料雨衣上,震得耳朵疼。
我低头看见雨衣下方,隐约猜测我们在小桥上了,河水快与小桥齐平。我忽然想,温渺等到张晚晴了吗?
邀请一个女孩子当舞伴,是温渺喜欢她的意思吧?张晚晴,也应该是期待着的吧?
雨衣外一声炸雷,我抓紧程嵘腰侧的衣摆。
他似乎察觉到了,伸手安抚地拍拍我,应着雨声喊:“别怕,很快到家。”
那之后程嵘再一次对我说“mayihaveachancetodancewithyou”时,我点了头,心也打起鼓,可我看着程嵘澄澈的眼睛,耳边是廖老师的话:你是程嵘的安全点。
我猜我和程嵘想的,不是一回事。
这大概不是喜欢。
暴雨停了,水位一再上涨,河岸堆起沙包,地方台和卫视台争相报道,甚至把直播车开到堤坝上。
但在丁太太嘴里就成了:“不关你的事,老老实实地复习,别想着抓蚯蚓钓鱼!”
丁太太再三叮嘱要我别去河边,我还是想办法抓了三盒蚯蚓,系上蝴蝶结,送给我的青梅竹马们。只有温渺知恩图报,当晚就送了一条鱼作为回礼。
洪水算什么,这是季节和气候送给白沙洲孩子的礼物啊!
那时我不知道,洪水也可以吞噬生命,我能做的只是背着书包照旧上学。
临近放学时突然狂风呼啸、乌云翻滚,瞬间遮天蔽日,如同日夜颠倒,而后暴雨倾盆,再没停下。我和张晚晴上了程嵘家的车,温渺拿走了我的雨衣去菜市场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