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兖州兵马,加起来大约也不过十万。之前公山公略有冒进折损大半兵马,实在惭愧。”
“公台何有惭愧,剩下兵马点出七万,我自留一万济南军于廪丘,交于英存。另外的人全数带走,必可扫平黄巾。”
在听到曹操这么轻飘飘的回应姚珞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听到曹操似乎有把自己留下的意思时撇了撇嘴,看着周围都是不熟的人倒也没开口反对,只是轻轻点头:“是。”
“另外,治中属官一职依旧麻烦公台了。”
听到曹操没有想要先给自己的人捞上一官半职不少人都看向了姚珞,姚英存其人也实在是大名鼎鼎,前段时间刚被各路人马求亲的事儿还没过去呢,现在再看姚珞与曹操站在一起,怎么看态度也不像是姬妾,传言也果然不能尽信……
“英存,勉强你代行别驾,替我守好廪丘。”
在曹操这句话说出口后整场鸦雀无声,偏偏陈宫在这个时候嘴角微微一翘,又迅速变成了之前面无表情的样子。别驾的含义很简单,即为州牧之下第一人,统领州牧各事。之前的别驾——
哦,和刘岱一起被砍了,那没事了。
“是,英存谨遵命。”
“那便麻烦你了。允诚,走吧,先把黄巾贼平了再说。”
走出门之前曹操再度拿起自己头盔,给自己带上之后牵着马一路出城。他来得轰轰烈烈,走得也格外干脆。而城外却并不是所有人都离开,除了留下的一万济南军以外还有抽调而出的援营各营共三百人,站在城外齐齐看着已经是身为一州别驾的姚珞。
“按照我前两日下发的计划,开始吧。”
“是!”
曹荣首先笑了起来,他们已经去了之前兖州军队的军营,将整个军营全部打扫完毕后才彻底能搬过去。现在廪丘最惊愕的一批人并不是城中百姓,而是城外以为自己要活不了的流民。
一开始在看到军队来时所有人都彻底绝望,在以为即将命不久矣的时候他们却看到这些挥着曹字旗的济南火头军却是先熬好了米汤,给他们每人分发了一碗后开口,说能否请他们帮忙前往军营整备打理,还给饭吃。
一路流亡不就求一个有饭吃,佝偻着腰背帮这些军大爷整备时流民们却发现他们不会抽鞭子,也不会骂人,更不会突然踹他们一脚,只会跑过来问他们渴不渴,要不要稍微歇歇,甚至于还觉得他们干活干太快了点。
“这,这真的是人么?莫不是什么天兵神仙?”
“都是曹国相的人啊,曹国相,济南军的。”
“济南……”
济南国,似乎所有人都听过,又好像都没有听过。那里去的人能分到田,能够吃饱,能够定居下来。而且听闻国相爷收税不多,都能吃饱——
在晚上留下的流民们看着周边的火把,搭起的台子上却出现了两个长得格外好看的姑娘时吓了一跳。偏偏周围的人没有动作,反而还会对着她们行礼。两个姑娘也不断躬身回礼,最后坐在台子上拿着手里的东西,扫了两声后其中一个突然拿起旁边醒木轻拍,让留下的人又没忍住整个人抖了下。
这是,这是又要做什么?
“且说如今济南军中营长,其实他本是流亡三年痴浪儿,人人叫他一声王二狗子。王二狗子长得也一般,黑眉毛小眼睛黑皮肤,也就鼻子周正,其余都没得看。他老母早已逝,回家也无人答应。连年天灾下来,竟是地也没了,粮也没了,谁都不要他。”
“这几年黄巾四起,战火纷飞,老母亲剩下的一间稻草屋,竟然也彻底散了。王二狗子实在是有些活不下去,又听一人说什么隔壁城招工。树挪死人挪活,反正不管怎么也活不下去,那就跑吧。”
流民的王二狗子路上经历各种,啃着树根喝着泥水,踉跄跑过九州,却终究无处可去。旁边听着的流民一点点低头落下泪,却又不敢哭,怕旁边说他们晦气。
两个人互相轮换着说起流民的苦,哪怕曾经有说过无数回,偶尔看到后面那些逐渐开始有光彩的眼睛,两个乐营姑娘还是会有些停顿,只想快点快进到后面。
等到王二狗子入了济南,参军了,就是各种好玩的段子和俏皮话了。
“如此流浪半载,却是又看到一新城叫济南的。济南不赶人,还能做工,总算能好好留下。得闻济南国相爷征兵,上不过三十下至多十八,供饭又有衣,动心却又实在卑贱,浪儿可也能去入军?偏偏偷摸询问着,却听得一句——”
“是啊,怎么不行?入了国相爷账下,入军便得入籍。让你有衣穿饱饭,还能认字哩。”
一个唱完后另外一个声音似乎更亮一些,却也更加活泼,没有之前那么沉重,甚至于还有些欢快。弦声嘈嘈时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全部都凝视着台上的两个人,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我是流浪儿,也可当得济南军?”
“怎么当不得,你能跑,能跳,有力气么?我也曾是流浪儿,若是都可那便入营,保管你之后,得名字,闯天下。”
从来没有听过、却能够完全明白的曲调与歌声一点点传入了流民的耳朵,也让他们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台上唱歌的两个姑娘眼睛里逐渐映出了光。有人手上还留下了半个准备偷摸着带回去给小娃娃吃的面团,刚准备走就听到这个,傻站在那里良久后突然怪叫一声,踉跄迅速跑开,却又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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