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是我东家有胆略,而非别人?”
“因为师姐,因为师姐你在兖州,是兖州别驾。”
听到这句话时姚珞啪嗒一下用扇子打在手心中,看着眼前已经有了几分日后演义中诸葛孔明架势的诸葛亮勾起嘴角:“不错,的确是因为我。”
天下只有曹操敢用女子为官,女子为将,女子都可,那么又有谁不可?吕布如今算得上是“居无定所”,当然会动这种小心思,而且最重要的是——
“若是投了兖州,他必然不敢再叛曹兖州。如今只有曹兖州一人能容得下他,那么他当然只会为猛将,绝不再叛。这次打陈留吕奉先只会败,不可能胜。或许曹兖州也是看出这点,才没有太过于在意陈留,而是一直在为您张罗婚事。”
诸葛亮说得十分笃定,看着笑眯眯的姚珞却又眨了眨眼睛,看着周围忙碌的侍女们小心开口:“只不过您马上要出嫁了,出嫁之后还是别驾么?”
“不忙,你再来分析分析。世人看我与陈宫,陈公台的婚事,又是怎么想的?”
姚珞摆了摆手,表情很是惬意地靠在曾木匠打出来的躺椅上哼哼:“来来来,都说给师姐听听看,听满意了我就……”
“您就给我少来点功课?”
“我就给你多加点功课。”
“……”
“……”
师姐弟两个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随即十分默契地转头再也不提这件事情。不过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姚珞与陈宫成婚前晚整个廪丘竟是下起场暴雨,让石音紧张了一夜。然而到了早上朝阳爬起,几只燕子叽叽喳喳地划过半空,整个城中被水给冲洗后,反而显得分外清爽。
姚珞一夜好梦,和曹操请了婚假后窝在廪丘家中也不在备嫁,而是在诸葛亮木然的围观中久违地与郑玄又好好地大吵一通。吵完之后两个人都十分满意,一个摸着胡子一个伸着懒腰,齐齐靠在椅背上,满脸都写着“舒坦”两个字。
“他们吵他们的,小亮你会武么?”
“不太会。”
“来来来,我先教你一点防身的。”
太慈早就见怪不怪,把诸葛亮给拉出去先教他怎么握剑,发现他会张弓后又带他好好玩了一把射艺。等到傍晚总算是听到门外声音,姚珞换上比往常青衣更深一点的绿衣,脸上被水杏威胁着好好化了艳丽的妆容。她也不用团扇,只是随意打开自己做好的折扇,险险遮住了半张脸。
“先过第一关,咱们别驾待家里都得批公文,陈公台您得先把咱们别驾请出来再说。”
石音郎朗的声音里外都听得见,然而早就把曹操送来公文批完的姚珞嘴角抽搐着歪在旁边,看着准备把自己背出去的太慈头疼:“别别别,我有脚,我自己走。”
“可今天我都想了整整十年了,就让我这么干一回。”
“一回……你还想再干几回?”
“看你喜欢?”
太慈轻咳了一下,看着姚珞表情认真:“不管怎么样,我是你师兄,必须得背你出门。但也只是背你出门,剩下的路不用我,阿珞你得自己走。”
姚珞看着眼前英姿勃发的青年,收回折扇对着他笑得灿烂:“好,就是不知道陈宫用什么催妆诗来催我出门?”
门外有不少人,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都赶着看自家别驾的热闹。陈宫对着石音与水杏两个侍女先行了一礼,似乎是有些羞涩,却也十分认真对着门内开口:“宫昨夜见雨有感,但只得半首,还望石姑娘见谅。”
石音看着眼前难得红衣显得愈发挺拔的陈宫略微点头,这样看起来确实挺配她家小姐的:“半首也行,您说吧。”
“夜半三更雨,朝起晴光来。自喜云霞在,丹曦照梅开。”③
如今恰好是日落云霞漫天时,也恰好晚霞还略有些光线,照亮了他们脚下的路。
想着陈宫家里那棵梅树,姚珞勾起嘴角将窗户打开。她的声音一向清亮,如今更是用上了之前说书的技巧将声音远远地传出去,在所有人的耳边显得格外清晰。然而她所做的却也并非下半阙,而是用着她的半首对着陈宫的半首应和而上。
“人生有几日,岁月当此时。恰似春风起,花开不落枝。”④
少女举着她的折扇被太慈仅仅是背到房门前,站在门口时却是她亲手推开的门。她手中折扇并没有挡住脸,放在胸前微微晃动着,表情里多了点感叹。
当年陈宫给了她一颗酸梅,估计在那个时候他也没想到那颗酸梅会扯出这么多事。
看着一身红的陈宫姚珞勾起嘴角,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自己迈出了门槛。她腰间佩着长虹剑,头发绾成发髻用的钗环不多,甚至于最显眼的“钗环”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一枝仿佛才折下来的晚梅花。
眉眼因为难得的妆容显得分外明艳,黑亮的眼睛扫过周围围观群众时竟有不少人被姚珞看得低下头。最后将目光放在似乎永远注视着她的陈宫身上,姚珞终于笑了起来,往前两步轻轻地将手放在陈宫手中,与他一起前行。
“果真是我家阿珞,有气势又好看。”
郑玄也不再有着嫌弃,嘿嘿笑得很是灿烂,对着旁边黑脸的曹操揶揄:“人都是阿珞自己选的,孟德你这么黑脸做什么?”
好好一个日子,他也不想脸黑,但这不是,这不是陈留那儿出问题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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