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到高原为了健康考虑不宜洗澡,但游真之前已经在青海待了些日子,早适应了含氧量相对低的空气。他简单洗漱了下,走出浴室,热气蒸腾中映入眼帘的就是翟蓝直挺挺躺在床上,把手机举得老高的画面。
漫长的公交车程中两人聊了些各自的事,交谈时,游真知道翟蓝原来比看上去的年纪还要小一点,大学只认真读了俩学期,今年还不到20岁。
休学原因游真没问,他也经历过学生时代,大概能想到要么因为身体,要么是心理出了问题。翟蓝在海拔快四千米的地方游刃有余,肯定不是哪里病痛,那后者没意外成为了休学的导火索,所以游真更不应该多问。
他和翟蓝还没熟到那份上,更算不得知心朋友。就算他一时兴起和翟蓝搭伙也可以说收留游真明白自己有私心。
翟蓝却一无所知。
跟谁聊天呢?游真坐在另一张床边,表情好凝重。
翟蓝闻声放下手机,改成了侧躺:我表哥。
报个平安?
呃,算是吧,他管得太宽。翟蓝说,不知不觉带上了抱怨,都说好这几天我自己安排,他还一直问,今晚吃饭没有啊、住在哪儿、发个定位、高原反应还严重吗,跟什么似的,哎。
注意到翟蓝长篇大论的话里打了个结,游真悄悄记住,但没问他什么,只说:所以你现在高原反应好点儿了?
什么啊,你也翟蓝看着他,是继续委屈的语气可眼睛一直笑,好吧,现在舒服多了。但是游真,我看着就那么不让人省心?
游真擦着头发,觉得他的笑容有点儿晃眼:第一次自己旅游嘛。
诶。翟蓝放弃了挣扎,郁卒捂脸。
游真看地板,发梢水滴晕开一块深色,很快又干了。
半米外,翟蓝瓮声瓮气地埋在枕头里说话,像自言自语,却喊了游真的名字:游真,你明天会带我去玩吗?
会啊。游真说,情不自禁地温柔,刚才在路上不是说了,明天去布达拉宫,再到市区转转。等你适应了气候,再挑几个别的地方
为什么?
游真愣了愣:通常第一次进藏都得有个适应期
你为什么会答应带我玩?
说这话时翟蓝掀开枕头,只露出半边脸。他眼睛非常明亮,眼角下垂的弧度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只感觉圆圆的眼注视谁时竟尖锐而压迫感十足。
确实是刺猬,翻出肚皮揉一揉,不高兴了又拿后背的刺对着谁。
游真为这想象暗自好笑。
脸上什么也没表现出,他把毛巾扔到一边,直起身,背对翟蓝去收拾行李箱,好一会儿的沉默后才缓缓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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