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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了拉围巾,把下半张脸都遮起来,提着购物袋往回走。

家住的小区在城东交通不太便利,但如今四处开发,渐渐地变得非常热闹。他挤在一堆人中,数着对面红灯的倒计时,百无聊赖。

出门时没带手套,拎着袋子的那一边冻得几乎没了知觉。纪宵悄无声息地换了只手,慢慢缩进羽绒服口袋,叹了口气,心想今年真的好冷。

倒数完毕,他随大流迈过斑马线,左边一个公车站。由于这里几乎等同于起始站,等车的人并不多,尤其年三十,站台上的几条人影便显得尤其突出。纪宵路过时随意地瞥了一眼,立刻仿佛被施了定身法,浑身僵硬地杵在斑马线尽头。

他用力眨了眨眼,发麻的手指一掐自己掌心在逐渐找回知觉,纪宵确认了自己不是做梦后一个激灵,想,我是看错了吗?

站台上人烟稀少,于是吊儿郎当倚着广告牌玩手机的少年愈发惹眼了。

纪宵先是看清了他的装束,又想,他不冷的吗?

还是圣诞节那件藏蓝色大衣,从上到下都单薄得一阵风都能刮走,还好加了一条围巾。大约放假没修剪过,头发长了些,细碎地遮住了耳朵尖,侧面线条颇为温和,带着点没长开的青涩,却已经有了日后锐利的雏形

是楚澜。

纪宵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停在了楚澜旁边两步远的地方,好似许久不见他其实也就一个多星期。

这时一阵西北风扑面而来,纪宵清晰地看见楚澜缩起肩膀,把手揣进兜里,脸埋在围巾中,然后侧头望了望公车来的方向,皱起眉。

他组织了片刻的语言,突兀地说:楚澜。

听见自己的名字,那人扭过头,没什么表情。纪宵看着他冻得有点微红的鼻尖和一双亮晶晶的眼,突然尴尬地想,万一他其实不认识我怎么办?

是你。楚澜的声音打断了纪宵兀自的胡思乱想,他瓮声瓮气地说完后,又点点头算作和他打了招呼大约实在太冻人,他觉得张嘴都会被灌风。

可他记得我。想到这一层时,他被冻僵了的思维迅速地活泛起来。纪宵于是得寸进尺地蹭了过去:你在这儿干嘛呢?好冷啊。

楚澜的下巴朝路上轻轻一扬:等车回家。

纪宵:是啊,今天三十了嘛你怎么跑这边来?

楚澜:坐车坐过站了。

纪宵:

他有点想笑,但拼命地忍住了,楚澜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解释。

冬天的公交车中多少温暖些,如果坐的站多,当然很容易打瞌睡。纪宵表现出一万分的理解,连忙问道:那你家住哪个区,这边都快到城边了。

楚澜说了个地名,纪宵的嘴角实在绷不住翘的老高。那地方虽然在市中心,听上去离得不远,可和此间只有两班公交车能够到达,细细算来如果因为坐过站的话,楚澜大约是真睡着了。纪宵的表情扭曲,对方始终含着一点无奈,没生气,可也不说话。

气氛不至于冷凝,纪宵很快调整了表情,诚恳地说:难怪我突然看到你,我家住这边哦,你的车来了。

楚澜抬眼一瞥那公交的号牌,对他说了声谢谢,礼貌得近乎疏离。

公交车停在他们面前,楚澜上车前,纪宵突然前言不搭后语:诶楚澜,新年快乐那什么,反正大年三十了,提前讲。

一只脚踩上了车的少年闻言偏过头,虽然表情变化不大,但眼神分明柔和许多,起码不再结了一层冰似的看着难受。楚澜天生上扬的唇角让他说话时怎么样都像在笑,纪宵以为他就这么一回头,仍旧待在原地目送。

就着公交车微微的轰鸣,楚澜突然说:新年快乐,纪宵。

他回过神时,公交车喷了一屁股灰烟欢乐地向前奔去,而路口的红绿灯换了一茬又一茬。纪宵抬手捏了把睛明穴,温热的手指和冰冷的皮肤接触,对比鲜明。

不仅记得我这个人,还知道我的名字。纪宵一步三跳地蹿进自家小区大门,乐呵呵地与门房的保安打了个招呼,整个人都沉浸在无边的喜悦中。

也许楚澜那平淡无奇的两个字真有魔力,纪宵连带着觉得年关都好过了不少。

他们家人少,两边亲戚鲜有串门的。纪宵的外婆本来打算来一起团年,后来临时被小姨接走,最终坐到桌边的仍旧是平时吃饭的一家四口。

年夜饭比平时多了几个菜,做的火锅,方便而且不容易凉。锅底在商场买回来的连锁牌子纪楠的手艺其实不算好五花八门的肉菜浸透了,闻着一股香味。房子里开着暖空调,若不是各怀鬼胎,看上去也算心平气和、其乐融融。

邱榆和纪宵刚好对着坐,他自知邱榆虽然嘴上不说,心底仍旧嫌弃自己,自觉地不去招惹她,只埋头吃饭。

他不挑食,夹到什么就吃,本以为能够安然无恙地度过,邱志军却先跟他说了话。

听到自己名字时,纪宵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仿佛有点受宠若惊。他的疑惑看在邱志军眼里就成了鹌鹑炸毛一样,那中年男人眼观鼻鼻观口,平常地说:开学你要申请住宿了吧?我听说下学期开始你们学校有晚自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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