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渟甩甩头,想让自己的思绪清晰一点,可是无济于事。握着方向盘的手爆出寸寸青筋,他不想在自己刚想投入一丝真情时,就被现实打了回去。
灰烬下幸存的点点星火,倔强挣扎,终其一生不肯湮灭的唯一原因,或许就是在等待燃尽他最后生命的烈酒。
他想让秋意北就是那瓶他命定的烈酒,可是他要的不是自我毁灭,而是拉着那瓶烈酒,一起殉于湮灭的大火中。
陆渟注视前方的双眼逐渐变得坚定。!小!櫻!整!理!
他不会再说出交予这两个字,秋意北藏在身后的玫瑰,必须也只能是他的。
他要秋意北放下他的刀,为他献上玫瑰。
油门被猛地踩下,开进北郊,速度从60迈提至100。保时捷一气呵成停在疗养院大门前。
陆渟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回到这里,但此刻望着这栋见证他成为陆渟的那个仪式的建筑,心尖上冒出的只有森森凉气,并没有他以为的恐惧与自怨自艾。
迈着坦荡的大步走入疗养院大门,挂着礼貌且屡试不爽的勾人心魄的笑容,得到同样不会泯然众人的秋意北的消息易如反掌。
皮鞋落在空旷的长廊,一步一步,仿佛倒计时一般马上就要宣告某人的命运。
档案室门前一团黑影逐渐进入陆渟的视线,他的眉头随着黑影面目的清晰而慢慢拧在一起是陈大娘。
她晕厥在档案室门前,呼吸平顺。陆渟确认了陈大娘并无性命之忧后,立刻松了口气。
他将陈大娘背到隔壁房间,安置在床上,注视了片刻。
她是陆渟在疗养院那半年里唯一说过话的人,也是唯一感受过善意的一个人。
不知道欺负她女儿的院长有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不过陈大娘能再次回到这间疗养院,也侧面印证了那个混蛋院长肯定已经不在这间疗养院了。
陈大娘被打晕在档案室门口,秋意北被锁在档案室内。
虽然已经猜到究竟是谁会做出这么拙劣的报复行为,但陆渟依旧不解,对方为什么认为小小的档案室能困住秋意北。他可是当年飞行学院的天之骄子啊。
这么想着,陆渟已经回到了档案室门前。门锁是很老旧的那种,陆渟掏出在其他房间顺来的铁丝,不消两秒就撬开了门。
在门仅仅打开一条缝隙时,陆渟就看到了痛苦爬满脸,冷汗浸透全身栽倒在地上的秋意北。
陆渟心中陡然一惊。
他从未见秋意北有过如此脆弱的时候。
陆渟握在门把手上的手一顿,怕黑?是幽闭恐惧症?
听说这样的人,在极黑且封闭的情况下会被击垮意志,这时无论逼问他们什么,都会如实回答。
这么想着,陆渟的手已经做出了关门的动作。
可是,就在门即将再次严丝合缝地关上时,陆渟眼前不受控制地忽然闪过一个无需瞧见面容,便足矣令他安心的身影。
几月前,秋意北下巴上挂着因过度操劳而泛青的胡茬,站在警局外微凉晚风中,立起大衣领子等他的模样猛然闯进陆渟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