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没有撒谎。”
她突然平和下来的态度,还有这副绝命鬼的姿态,竟陡然将这番污蔑的可信度提升起来。
“瞧瞧这不夜街,之前哪朝那代见过这样的盛景?这都是小神女带来的!你凭什么说她是祸害?”
小陆惨然一笑:
“她本是,卢家外室所生,没名分的贱妾之女。”
她将头发挽起,把那染着自己的血和受害者的血的簪子插进发间,露出自己的面庞:
“卢家主母卢田氏不给她母女二人活路,为了一己私欲,她偷了宁州的气运,幻化出了这么一块外卖黑板,挣得盆满钵满。”
“各位,请你们想想。”
她抬手向四周环向一指,灯火繁华的不夜街在她手指之下,如幻影般掠过:
“宵禁,本是为了防止东肃贼人趁夜色混入城中;现在没了限制,若是敌人在城内城外里应外合,又或者干脆利用外卖黑板用暗语传信?”
她说到这里,接下来所有的话一个字也不说,越是这样半讲半问,越是能勾起人的想象猜测。
人啊,直接告诉他,他们是不会信的;只有引导着他们自己去猜,他们才会深信不疑。
“天啊,我怎么没想到?”
“这太危险了吧!”
“但是不夜街真的好漂亮!”
“漂亮顶什么用?你忘了之前东肃人围城的时候了?”
眼下宁州虽然歌舞升平,然而那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其实也刚刚过去两年而已。
失去亲人的惨痛和活在生死威胁中的惶然还历历在目;
不过短短几句话,小陆竟然就成功地将群众从星火千帐灯的震撼中脱离出来。
“反正我也要死了。”小陆在逐渐安静下来的氛围中笑说:
“宁州气运已经被她带走,你们——就等死吧。”
这番“神女是灾星”的言论,很快就在口口相传中传散开来;
本来要涌向一零二号看明池发布会的兴奋人群,也都开始半信半疑。
是啊。
他们不由自主地被引导着想——
菀主固然带来了胜景,可发生在她身上匪夷所思的事情实在太多。
比如她那块无限长大的黑板;
比如她大得出气的力气;
比如那日红名台上,她一挥手就能让所有人闭嘴的神鬼之术;
再比如她出口成章的绝句,结构轻巧的风如水,神乎其神的活字印刷,还有种种那些绝妙的奇思异想——
这些寻常几代人也得不到的妙想,她到底是怎么获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