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她死的那天,是个夏日。
蝉鸣不休,她散了最后一丝力气,他也在那一刻死了。
他用这副躯壳,在深宫中游荡着,她的离开,成为了他傀儡般的后半生,永远的噩梦。
这一世,他终于得以重新开始,他原本以为,他会和苏雾好好过一辈子。却没想到,世事无常。
难道,他要再眼睁睁看着苏雾病死在他面前吗?
这一想法产生,赵长宴的脸,陡然惨白。
“兄长,您怎么了?”赵娉婷见状,急忙上前搀着他。
这样挨着他的身子,她才感觉到,赵长宴竟冷的像冰。
她急忙让人将赵长宴的披风取来,眼角夹满泪水:“兄长,您不要将云桃的话放在心上,嫂嫂是和我去金陵寺才生的病,兴许她心情郁结不是因为您,您千万不要自责。”
赵长宴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他苍白着脸,冷冷地望着她:“什么意思?”
赵娉婷惊慌地捂住嘴,眼泪噼里啪啦落下来:“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说。”
“我我”赵娉婷惊慌失措地望着四周。
“你们都退下去。”赵长宴哑声道。
待屋子里的人都离去,赵娉婷攥着手里绣白兰的帕子,孱弱地擦着泪水,嗫嚅道:“我也是担忧嫂嫂,才胡乱猜测,兄长莫要怪罪嫂嫂”
赵长宴的目光越来越冷。
赵娉婷没见过这样的赵长宴,她哭红着眼睛,颤抖地跪在地上。
天色蒙蒙亮,苏雾在熹微的晨光中醒了过来。
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艰难地从床榻上坐起来,门口传来吱呀一声。
赵长宴端着折沿盆,走了进来。
“元元,你醒了。”他声音低哑,脸色一如昨夜那般苍白。
苏雾撇过头。
赵长宴伸手,覆在她的额头上,温声道,“烧已经退了。”他轻咳一声,将折沿盆放在她身旁,“烧退了便好,你不愿意见到我,我就先出去了。”
他体贴地帮她掖了掖被角,竟真的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云桃匆匆跑进来,一见苏雾清醒了,惊喜道:“王妃,您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什么时辰了。”
“回王妃,现在刚过卯时。”
“殿下在这里”
“殿下在这里守了您一夜呢,大夫说您身体底子差,若不仔细守着,高烧退不下来。殿下就在这给您换了一夜的水”
苏雾望了眼尚在冒着热气的水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