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泰,谢谢你。”
上元节被认为是天宫赐福之日,是故没有宵禁,百姓秉烛夜游,通宵达旦。
晚膳过后二人向崔父崔衍告辞,前往大灯楼赏灯。
新正圆月夜,尤重看灯时。
安福门外,立了一座二十丈高的巨大灯树,饰以金银锦绣,千乘珠箔,万条银烛,远远望去便是火树银花。树下聚集了歌伎舞女,身穿罗绮头戴珠翠,正载歌载舞地欢庆。
胡夏战败赔偿金银牛马,接着又抄了吕扬的家,缴获无数财物,新帝终于不再囊中羞涩,于是豪掷千金,建了这样一座通天灯塔与民同乐。
拓跋泰牵着崔晚晚登上大灯楼,福全等在这里,拿着一盏琉璃牡丹灯。
“陛下,娘娘。”福全点燃蜡烛,然后呈上一根引线香。
琉璃灯中盛放珍稀鲸脂,掌心大小能燃三天三夜不灭,拓跋泰把引线香交予崔晚晚,手握手一同引火点燃了花灯。
福全连忙命人把这盏灯挂到灯塔最高处。
拓跋泰仰望花树,冷硬的下颔线条也变得柔和,头顶明月皎皎,底下是万千子民,他说出对来年期望:“宜入新年,万事如意,五谷丰登,天下太平,民安乐业,边尘永息。”
说罢看向身侧美人,含蓄道出与她长相厮守的心愿。
“惟愿东风,岁岁人长久。”①
烛火映入她的瞳孔,光影斑驳。
“阿泰,朝朝暮暮,岁岁年年。”崔晚晚倚在他肩膀,朱唇轻启,“今年我们好好在一起。”
二月初九,春闱开试。三日一场,连试三场,取进士八十六人。
崔父的调令下来,不再是河东郡太守,而是回京任太常寺少卿。
二月廿七,殿试于含元殿。
拓跋泰极为重视这次考试,亲自拟了考题拿给方丞相,然后等待众士子答完以后,又与考官一同评判。
殿试题目是“论帝王之政”,多数人答得中规中矩,先是歌功颂德一番,再陈述己见,又或者大谈特谈均田令,句句都在揣摩帝王心意。惟独一人,半句称赞也无,更不谈均田之政,而是针砭时弊,只讲大魏的内忧外患。
如此犀利尖锐,却又别具一格,拓跋泰御笔一挥,点了此人为一甲第一。
弥封的试卷拆开,拓跋泰尚不知此人姓名,便已下旨要见一见这位新科状元。
天子御座高高在上,自殿外走进一名年轻男子,他青衫磊落,瘦而不弱,犹如竹中君子,风骨铮铮。
他不卑不亢,下跪见礼。
“草民陆湛,拜见陛下。”
第53章陆湛吾要吾妻。
自战国起,陆氏族人就多是诸侯门客,为列雄兼并天下献计纳策。直至汉代,陆氏高官屡出,最高者任九卿,衣绣衣,持节及虎符,用军兴之法镇压叛逆,深得帝王宠信,因此被称为“绣衣直使”。数百年来,陆氏行的都是“督察百官,查探隐匿,镇压起义”之职。朝代更迭,陆氏屹立不倒,靠得就是不逊于“斥候”的刺探情报的能力以及残酷的审讯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