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俯身盯着楚清姿,道:“当初是你一昧跟着我,到头来想嫁给别人就嫁给别人,你觉得天底下有那么轻易的事么?”他脸色从来平静,甚至说出此话时都那么冷淡,毫无波澜,“楚清姿,我可从未伤害过你,你凭什么对我如此?”
楚清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顾絮时口中说出来。
“是,你什么也没做,你天性高洁一身清正,是我纠缠你,是我恬不知耻,是我明知你是块捂不热的石头,还妄图烧尽自己靠近你。”
“你什么也没做,只是做好圈套,等我上钩,冷眼看着我像扑火飞蛾一般靠近你,不拒绝也不阻止,甚至让楚涟容帮我追求你,为你付出一切,死在助你攀登的官途上,再用你那张无辜的脸怜悯地告诉我,你什么也没做,都是我自己活该。”
“顾絮时,我不想再活该了。我放过你了。”
“谢淮待我很好,会记得我爱吃什么,会在我被骂时维护我,夜半醒来会帮我掖好被角,会为了我学诗词歌赋,会因为我害怕鸟就送走他养了多年的鹦鹉和画眉,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被爱和不被爱,原来差别真的这样大。就算他利用我,我也心甘情愿。”
“你有一点,哪怕一点,做得到么?”
“你连我膝盖有旧伤天寒便剧痛都不知晓。”
楚清姿说完最后一句,胸口那积攒了不知多么沉重的郁气,终于长长抒出。
她近乎脱力地看着顾絮时,疲惫道:“放手,我现在看到你只会觉得恶心。”
——恶心那个跟在顾絮时身后的自己。
“小姐,给世子搬的书都装好了,还有......”唤荷兴高采烈地走出相府大门,正好看到楚清姿被顾絮时死死扣着,声音顿然止住。
见到唤荷,顾絮时指尖微颤,力道松懈下来,被楚清姿抽手挣开。
“唤荷,走了。”
“哦...好。”
顾絮时眼睁睁看着她头也不回地坐进马车,心脏如同被人用力撕扯般痛彻心扉,他不知道这样的痛从何而来,似乎是那梦里强加给他的记忆,让楚清姿的每个字都变得尖如锥刀,狠狠扎进他的心口,让他近乎窒息,连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好疼。
她说得对。顾絮时想,明明只要换个目标便是,只要能达成最后的目的,是哪家的贵女都一样,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入了皇帝的眼。
他明明没必要再阻拦楚清姿和谢淮在一起,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今日又来见她?
连顾絮时自己也不清楚,只觉得楚清姿每次提到谢淮时,眼底的光亮都那么灼灼刺目,那光亮让他恨之入骨,想要看她痛苦得无法自拔,再哭着回来求自己。
想让她知道,离开自己,她照样过不好。
半晌,楚涟容从相府出来,奇怪地看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