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意回了一句“都是陛下抬举”,她抬脚往前,却不料再次被徐玮挡住了路。
合意蹙着眉头看向徐玮,冷声道:“奴婢赶着回宫当差,实在不便副统领在此闲谈。”
“别装了,我早知道是你,”周遭无人,徐玮也并不觉得合意能逃得了,他往前走了半步,手重重地拍在合意肩膀之上,低声道,“没想到这次你又躲过去了,可真是福大命大。”
上次刺杀果然又是徐玮的手笔!
合意心中一惊,猝不及防被徐玮近身,她只觉得肩头像被铁钳子钳住一般、挣脱不得。
看合意目露惊惧,徐玮面上闪过一丝满意,他猛地放手将合意甩开,随后才冷冷警告道:“我之前失手不代表我杀不了你,你最好祈祷下一次自己也能如此好运。”
徐玮说完,转身便要离去,他还未走几步,却听身后合意倏地扬声道:“我还当副统领有什么话要说,原来不过是些恐吓威胁。”
合意在徐玮面前始终极力降低存在感、力保安全,如今忽然出口嘲讽,倒叫徐玮有些意外,他停住脚步,回身看向合意,便见刚才还目露恐慌、惧怕的合意这会儿已然恢复了镇静。
“这里可是皇宫,处处都是陛下的眼线,”合意隐在面纱下的表情不易看清,嗤笑却是透过面纱将合意的讽刺表达得一清二楚,“敢问副统领,你真的敢在宫中动我吗?”
徐玮握刀的手紧了紧,他那双阴鸷的眸子眯起,看向合意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宛如恶狼在看即将扑咬的猎物:“你好似在陛下身边待了几天,便错以为自己有了靠山?”
合意并未多做赘述,明亮的大眼眨也不眨、紧紧盯着徐玮的眼睛:“刚才我那问题,副统领还未回答。”
徐玮对上合意的视线,冷声道:“你不过是个侍女,我有何不敢?现在不杀你,不过是没这个心情罢了。”
合意站在原地片刻,待徐玮的身影完全消失,她忽地提起了嘴角。
徐玮刚才的确很镇定,但合意捕捉到了他那片刻间的眼神微晃,眼神骗不了人——徐玮并不敢在宫中动她。
合意一直以为徐玮暗杀自己是重明授意,可前日合意问起时,春见表示徐玮并非受重明提拔而得到启用,合意这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
合意不知重明是何想法,但如果她是重明,想万无一失地杀掉一个人时,她必定会派自己信任的人去做这件事——比如春见,比如李智守,而不是一个普通臣子。
就算派了这个臣子一次,在此人接二连三失手之后还依然不改,岂不是有些太过愚蠢了?
重明分明不是个愚蠢的人。
再者,如果徐玮那三番几次的刺杀是重明下令,那徐玮是奉皇命行事,他有什么好忌惮的?
除非,徐玮根本不是奉重明的命令行事,要杀合意的幕后凶手根本就不是重明!
第70章确定嘿
其实仔细想想,重明若真是打定了主意要杀合意,根本无需外人动手。
当初重明与春见外出,只余合意和李智守等一众护卫留在京郊别院,合意的刀法固然不错,但李智守实则更胜一筹,两人平日切磋能打个来回也不过是因为李智守收着力道和狠劲儿罢了。
更何况合意对相熟之人毫无警戒,但凡重明下令,李智守一个人便能悄无声息地解决合意,既省心又省力,有什么必要大费周折地派人围攻别院、重创李智守、最后再将她置于死地?
第一回遭遇刺杀时,合意除了对重明的信任,便是因此判断徐玮那番话纯属污蔑。
直到重逢后合意与重明发生争执,重明刚放狠话,合意便看到曾对自己痛下杀手的徐玮对重明毕恭毕敬,随即她又在逃离京城时被追杀,这一系列遭遇下来,合意对“重明便是指使毒蛇男的幕后黑手”这件事深信不疑。
重明还未变成众人口中的疯批皇帝,合意便将“疯批前男友”这口锅结结实实地扣在了重明的头上。
如今发现徐玮的所作所为并非重明授意,一想到自己不明不白误会了重明,还暗搓搓在心里头骂了他这么久,合意心中顿时充满了愧疚。
但合意转念一想,她只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丫鬟,什么男女奸情或豪门密谋都没撞破过,既无债主也无仇家,徐玮一个禁军副统领,有什么理由要杀她?
除了正与重明谈恋爱这一点算得上引人注目,合意再想不出别的原因。
合意内心小人抱柱哀嚎,要是早知道重明就是那个半路杀出来的疯批皇帝,合意就是再颜控、再被重明吸引,也不敢跟他谈恋爱啊!
可平心而论,要说完全是重明的错也不太对,毕竟皇室血脉这种大事,轻易不能告诉别人,若合意摊上重明那情况,她自然也捂着身份不往外说。
重明伏案工作并不耽误他关注合意,他早注意到合意面上表情几经变幻,待合意最终面色复杂地看过来时,重明提笔的手一顿,抬眸对上合意的视线:“怎么了?”
合意回过神来,连忙摇头:“没什么。”
不论如何,得知重明其实对自己并无恶意,的确令合意松了口气。
合意白日里想了一天乱七八糟的事情,夜间脑袋沾到枕头便陷入了睡梦之中。
半刻之后,重明却是披着衣裳走出了寝殿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