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了许久,这么大一个活人站在你面前,你愣是看不见,想谁家姑娘呢?”
嵇曾筠淡淡的道:“的确在想一个人,但并非谁家姑娘。”
齐苏勒还以为他嘴硬,想着心上人不敢说出来,其实嵇曾筠的确没有想甚么心上人,但他的确也在想一个人。
那便是——云禩。
云禩对嵇曾筠有恩,若不是云禩,嵇曾筠的眼睛已经瞎了。嵇曾筠对云禩的好感度也达到了70%,这个好感度可不低,所以此时此刻,嵇曾筠的心思有些混乱,按照接头人的意思,明日水闸一炸,甚么太子?甚么四爷?甚么八爷,全都要被活埋在大水之下。
到那时候……
嵇曾筠便是亲手害死了自己的恩人。
嵇曾筠一直在思量这个问题,难免有些出神儿。
嵇曾筠这么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的又走了神儿,齐苏勒还在与他说水闸的事情,把图纸拿出来指给嵇曾筠看,道:“嵇先生,你说这个地方需不需要加固?倘或我……”
他说到这里,便发现了,嵇曾筠又走神儿了,好似完全没看自己的图纸。
齐苏勒耐着性子唤了好几声嵇先生,此时已经忍耐到了极点,愤怒的道:“嵇曾筠!你是不是看我不起?所以连图纸都懒得多看一眼?”
“嗯?”嵇曾筠第二次回过神来,他完全没听到齐苏勒在说甚么,下意识的应和道:“哦,是,齐大人您说的对。”
齐苏勒:“……”说得对?
看我不起,说得对?
懒得多看一眼图纸,说得对?
齐苏勒感觉自己胸腹气得都要涨起来了,险些炸掉,劈手把图纸往嵇曾筠脸上一扔,“哼!”一声,转头大步走人。
云禩来到嵇曾筠的院落,便听到一声冷哼,随即就看到齐苏勒气哼哼的从院落里走出来,因着走得匆忙,险些与云禩撞了满怀。
云禩笑眯眯的道:“齐大人?这是谁,又惹了咱们齐大人?”
齐苏勒赶紧收敛了怒气,一抖箭袖躬身作礼:“给八爷请安。”
“不必拘礼。”云禩把齐苏勒扶起来,道:“看来嵇先生在里面儿。”
齐苏勒道:“爱在不在。”
云禩挑眉,这齐苏勒和嵇曾筠也是不对付到了极点,按照空间小提示的意思,嵇曾筠往后是河道副总督,而齐苏勒往后可是河道总督,如此一来,齐苏勒便是嵇曾筠的直属上司,嵇先生把上司提前得罪了一溜够儿,往后的日子可是有的受了。
云禩向里看了一眼,正巧看到发呆的嵇曾筠,便对齐苏勒道:“齐大人,你平日里与嵇先生走得最近,你可知道他偏爱甚么口味的菜色?”
“甚么口味的菜色……?”齐苏勒顺着云禩的问题想了想,突然一个激灵,道:“八爷您这话说的,谁与那个呆子走得近?他三句话便能把人气死,卑臣还想多活些日子呢!”
云禩笑道:“齐大人消消气儿,你也说了,嵇先生便是呆了一些,昧于人情世故,若是齐大人这样的才子都无法制住他,换做旁人,那便更是束手无措了。”
云禩这张嘴巴,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两三句话把齐苏勒哄得那是服服帖帖。
齐苏勒仔细想了想,道:“嵇曾筠啊……好似是喜欢食清淡口味儿的,是了,我听说他是江南人,这口味儿又是清淡,又喜酸甜,左右我是吃不了这口儿的。”
齐苏勒是典型的老北京人,甜口还可,甚么抓炒里脊他都是喜欢的,但吃不得酸口的,尤其是酸甜口的,总觉得这和清淡挨不着边急,格格不入。
江南人?
云禩仔细打听了一番,从齐苏勒口中得知,嵇曾筠的确是江南人,如是放在现代,那便是江苏苏州人,因此喜欢清淡又偏酸甜口,也是情理之中的。
苏州人……云禩当即挑起唇角,那便好办了。
云禩也没进院落,干脆让嵇曾筠自己个儿发呆,转头离开,施施然进了膳房。
真真儿是赶巧了,因着百姓感激云禩的舍粥恩德,所以很多百姓自发的送东西过来,吃的穿的,甚么棉被、衣裳、日用品等等,还有送活鱼来的。
今儿个便有百姓送了两尾活鱼过来,云禩正愁怎么食呢。这会子听说嵇曾筠是苏州人,那好办了,便做一味正宗的苏式爆鱼罢。
这提起苏菜,口味清淡,色泽清爽,但又有许多出名的酸甜口味菜色。例如之前云禩做过的蟹黄豆腐,还有响油鳝糊、松鼠鳜鱼等等,都是苏菜的代表。
若说起正宗地道的老苏菜,那苏式爆鱼绝对是不饶多让,这苏式爆鱼虽没有松鼠桂鱼华丽,没有响油鳝糊讲究,但历史悠远,若要深究,从春秋时期便开始起源。
云禩走进膳房,挽了挽箭袖,打理了一番衣裳,让衣裳不是那么碍事儿,随即便开始着手准备食材了。
苏式爆鱼最讲究的便是炸鱼的过程,云禩麻利的将活鱼处理好,去鳞去内脏,随即剁成薄厚适中的鱼段。
这鱼片的大小十足讲究,不能太薄,也不能太厚,若是太薄,炸起来过于焦硬,没了口感,反而崩牙;而若是鱼片太厚,炸过的鱼片敷敷囔囔,泡在汤汁里不容易入味儿,口感也不好。
处理好鱼片,将鱼片抓上各种调料腌制起来,趁着腌制鱼肉去腥味的空档,云禩便开始调汁儿,苏式爆鱼的味道讲究焦香酥脆,酸甜可口,这苏爆鱼来到北京之后,口味也改良了不少,变得不是那般酸甜,而嵇曾筠是典型的江南人,所以云禩特意把调汁儿调的偏于酸甜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