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手已逼到了身后,他将这锦衣公子抱得更紧了些,并急声道:“砍柴、挑水、浣衣……我什么都能做。”
“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亦能做么?”锦衣公子一面道,一面不紧不慢地一指一指地拨开他的手指。
他生怕锦衣公子不施予援手,根本未听清便答应了:“能做。”
一众打手见锦衣公子模样不差,一合计,打算将锦衣公子一并捉了,送至南风馆接客,再向老鸨讨要赏钱。
打手所言隐约入耳,他害怕连累了锦衣公子,立即从锦衣公子怀中出来,欲要往前逃。
是了,他为何会以为锦衣公子能敌得过一众打手?
“对不住。”他匆匆致歉,未及抬足,已被锦衣公子蒙住了双目。
紧接着,他鼻尖挤满了刺鼻的血腥气。
锦衣公子并未倒地,所以受伤的是那些打手么?他们为何受伤了却全数安静得如同死去了一般?连零星哀鸣也无?
他正困惑着,却闻得锦衣公子道:“你姓甚名谁?”
“陆怀鸩,鸩酒之鸩。”他的原名并非陆怀鸩,陆怀鸩这个名字乃是他当机立断为自己取的,陆取自他母亲的姓氏,而鸩则意味着他将会毒死所有害他之人。
“鸩酒之鸩?倒是有趣。”锦衣公子牵着他的手,令他转过身去,方才道,“走罢,随本尊回书院去。”
他好奇地回过了首去,窜入眼中的赫然是一具具零碎的尸身——不,已经称不上尸身了,该当称为尸块。
一块一块的肉块铺陈,五脏六腑散落一地,肠子混着秽物横于五脏六腑与肉块之间,又有脑子、脑浆以及掉落出来的眼珠子层叠,这其中甚至还有三颗心脏正艰难地蠕动着。
——便是这副犹如人间炼狱的情景,教他发了足足一载的噩梦。
这条街市颇为热闹,行人如织,但无人敢发出丁点儿声响,唯恐惹怒了锦衣公子。
他仰起首来,去瞧锦衣公子的面容,锦衣公子却是一派闲适,如同在汲月品酒般。
他低下首去,去瞧锦衣公子的双手,这双手并未沾染一丝猩红,洁净得如同堪堪以皂角细细清洗过似的。
但奇怪的是,他竟未对锦衣公子产生惧怕。
是由于锦衣公子出手杀人是为了救他的缘故罢?
此时,他尚且不知这锦衣公子原就是无恶不作之徒。
他再度抬起首来,竟不慎撞上了锦衣公子的视线,锦衣公子温言道:“本尊名为谢晏宁,从今往后,你唤本尊为尊上便可。”